他真幸福!
估计一辈子都体会不到亲族之间你死我活倾轧的恐怖。
越是羡慕越是想要,她便越平静。
然而这并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况且她跟他本来也没什么共同语言。刘玉洁挥去脑海中祖父与佟氏的嘴脸,面色如常道,“谢谢款待,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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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肃那么高大,却有一个娇小玲珑的妹妹。
圆眼睛,小鼻子小嘴巴,是那种很精致的清丽,而且她看上去十分友好,充满善意,刘玉洁尽量让自己也充满善意的笑了笑。
沈珠送她回家,这让准备大发雷霆的刘涉川偃旗息鼓。
这很可能是洁娘未来的小姑,不管平时怎么耀武扬威,嫁到人家多少要看人家脸色,刘涉川希望这位“小姑”喜爱洁娘,容忍洁娘。
两个女孩互相福了福身告别。
回到一瓯茶斋,桌上已经摆好她要的凫茈糕,沈珠甜甜的咬了一口,对神色淡淡的沈肃道,“三哥,这就是未来的三嫂么?”
沈肃笑了笑。
“她很和善,”沈珠慢吞吞嚼着糕点,却蹙眉道,“就是给人感觉有距离,也许……她不想亲近我,为什么呢?”
她不想亲近你才是正常,因为她连我都不想亲近。沈肃心灰意冷。
“三哥,你很喜欢她,对不对?”沈珠挪到他身边,睁大眼睛望着他。
沈肃郁闷,“还好吧。”顿了顿,他说,“其实……本来她对我态度还不错。”
“怎么个不错法?”
“就是完全忽略我的存在。”
“那现在呢?”
“会对我发脾气。”
“为何发脾气?”
沈肃想了想,“我惹的。”
“……”沈珠的表情十分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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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喜殿的木绣球凋落,又被绚丽的茶花覆盖,窗明几净的书房里,可以望见一片惊心动魄的姹紫嫣红。
韩敬已执笔沿着宣纸的某一点缓缓划着,对面的青衣男子则躬身压低声音叙说。
“一瓯茶斋真是个好去处。”他停笔,凝神注视墨迹斑斑的宣纸。
回话的青衣男子还以为他在作画,眼角偷瞄一下,却看见满满一纸数算。还有奇怪的交叉点,有点像棋谱又有点凌乱,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但他看不懂。
韩敬已将宣纸随意揉成一团,轻轻一投,准确无误的丢进十米开外的纸篓中,他对青衣男子下颌微抬。
还有什么吩咐?青衣男子迟疑的上前倾听。
“告诉你家主子,无论如何,沈肃的命,留给,我。”他的语气就像在谈论今天天气不错。
青衣男子神情一凛,慌忙垂头告退。
韩敬已立在案前,久久无言。
老内侍上前整理书案,咳嗽了两声才沙哑道,“殿下,您的杀气写在了脸上。”
杀气?
有吗?
韩敬已侧首已是面色如常。
方才还秋高气爽的天气,难得下起了一阵微雨,他沿着长长的游廊漫步,想起那天木樨花的小榭旁,她明亮的眼睛。
二十三个月之前,还在前世,她垂眸走过烟雨朦胧的游廊,淡色的眉,淡色的唇,衣摆翻飞如蝶,很难想象,她竟如此年轻,近乎稚嫩。
却配给一个五旬的老头,人生真是处处充满讽刺。
不过就算是老头,配她也绰绰有余。
她没有父母,又被家族遗弃,也没有完/璧之身,还流/掉了一个孩子,这大概是她最好的归宿。
他对她了若指掌。
如果她不招惹他,他想,他应该会放过她。
“孽障,你在干什么?”
电闪雷鸣的夜空下,她立在佛堂门口,声色俱厉瞪着他。
嘘,他让她住口。可她妄图尖叫。
“你最好少管闲事。”他绝不是在与她开玩笑,右手已捏住她的喉骨,纤细,柔嫩,孱弱。
“别杀我,别杀我。”她大大的眼睛蓄满泪。
他确实是要杀她灭口的,但不知为什么又松开手。
大概这幅样子唬住了她,她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不安的目光不时扫过地上支离破碎的木头。
这不是普通的木头啊!
这是你亲生母亲的牌位!
她眼眸写满惊恐,就像不谙世事的精灵,初次遇见茹毛饮血的异族。
用打量魔鬼的眼神看着他,令他恼羞成怒。
更难以接受的是,第二天她就将此事告知王爷,可想而知等待韩敬已的是什么。
“对不起,我只是想帮你,她是你阿娘,你这样做,她死后无法获得安宁……”她一副拯救苍生的圣女模样,以慈悲为名,试图挽救堕落的他。
却也不先问问他稀不稀罕。
韩敬已头痛欲裂,原来这世上最可怕的对手不是阴险的天敌而是善良又单纯的小羊羔。
让你觉得一指头碾死她都侮辱自己的智商。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憎恨她。
又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精心报复她。
最后,他用前世今生来缅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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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玉絮回到房间“啪”一个大耳瓜子打翻正在为她缝袜子的红罗,针线筐也被带翻,噼里啪啦撒了一地顶针绣线,而猝不及防的红罗更是被尖锐的小剪刀刺破了手背,吓得抱着双手都忘了疼。
“贱婢,不是说山耳猫中套了吗,怎么比从前还活蹦乱跳?!”她尖叫。
从初见韩敬已的惊艳中恢复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