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这时,扶渊已在门外恭敬出声,“宫主,惠王已派人过来催促,只道院外已备好马匹,正待公子过去。”
风宁神色微动,目光再度朝那屏风而去。
则是片刻,便闻那屏风内扬来了妖异之人邪肆悠然的嗓音,“去回了那人,本宫正换衣,穿好便过去。”
“是。”扶渊在外恭敬应声,待嗓音一落,脚步声便渐行渐远。
屋内再度恢复了沉寂,无声无息中透着几许莫名的压抑。
长玥一直静默等候着,心下也有最初的微澜变为了一片平静。
不多时,那屏风内终于是传来了脚步声。长玥下意识的再度抬眸观望,便见那妖异之人终究是懒散迈步绕出了屏风。
他身材极为修条,看着也不壮实,纵是今日要策马打猎,他也仍旧是穿了一身雪白的衣袍,只是袍子上仅是零星点缀了几多牡丹花,却并不如他以前衣袍上的血色牡丹突兀刺眼。
再者,他的墨发,不知何时竟已一丝不苟的束了起来,再加上面容风华精致,修长的眼睛再那么稍稍的勾着露笑,一时,倒也显得翩跹妖异,但若是就这么出去策马打猎了,他这身无疑是毫不干练,过犹不及之中,也稍稍显得有些骚包了。
心思至此,长玥便垂眸了下来,兀自思量,并不再观他。
他步伐依旧缓慢,人还未至,声已扬来,“扶玉美人儿仅看本宫几眼,便不看了,莫不是,本宫今日装束并不好看?”
自古以来,仅有女子极在意容貌,甚至也会对旁人直接的问出这话,奈何这妖异之人,竟也爱美成性,也会将这话问得这般自然而然。
长玥依旧垂眸,思绪周转片刻,便恭敬低道:“正是因宫主太过风华,是以,扶玉才不敢多看。”
虽是赞叹的话语,奈何长玥再怎么克制与努力,都未能将脱口之话说得谄媚。
大抵是,要逼着自己圆滑与虚伪,也终归是需要一些时间来磨合调剂,不能在一时半刻便能彻底的扭转了自己性子罢了。
长玥正如是想着,却是片刻,那妖异之人已行至了她面前,勾唇出了声,“本宫风华,这倒是自然。只是,比起那大昭惠王来,本宫容貌,可更胜一筹?”
他又一次问了这话。
长玥心下也微微沉了半许,却并未将情绪在面上表露分毫。
以前只要这人一提及萧意之,她便会浑身发怒,仿佛周身血液都在狂然沸腾,但如今,他提及的次数多了,加之又与萧意之再度接触了几次,是以,先前那听都不敢听得萧意之名字的暴躁感,也在不知觉中逐渐减轻。
亦如此际,便是这妖异之人再次这般明之昭昭的问她,她也仅是稍稍沉了心绪,却并无太大的反应了。
长玥默了片刻,才恭敬抬眸朝他望来,答得缓和无波,“无论是容貌还是性情,萧意之又岂及宫主半分。”
这话,无疑是有些故意吹捧了。
待嗓音落下,长玥心下也突然漫出了几许诧异与咋舌。
她倒是未料到,而今的自己,竟也能这般心平气和的说着虚伪之话了。若当真论及容貌,这妖异之人与萧意之自是各有千秋,难分秋色。
妖异之人是魅,而萧意之,则是雅,纵是做作而又虚伪,但旁人见得萧意之容貌与言行,无疑是会这般误认的,要不人,这京都城第一公子的声名,这萧意之也承受不起。但若是论及品性,这二人仍是不相上下,一人邪肆冷血,一人不忠不义,这两人啊,都不是好东西呢。
“呵,扶玉美人儿这话,本宫倒也爱听。说来,那大昭惠王不仅容貌不如本宫,心智与品性,也无本宫优良。至少,本宫也没害过扶玉美人儿一家是吧?”正这时,妖异之人再度出了声。
那懒散柔腻的腔调,却夹杂着几分不曾掩饰的兴味与调侃,待嗓音落下后,他那异色的瞳孔便趣味至极的锁着长玥的面容,慵然而又略微认真的瞧着。
被他这般盯着,长玥自是连皱眉都克制住了。
这妖异之人行事历来随意,也令人全然难以猜测,保不准这人前一刻还在与她调侃嬉笑,下一刻,便要掏出匕首剁她脚趾了。
长玥心生防备,仅是稍稍垂眸避开他的视线,恭敬出声:“宫主所言极是。”
这话一出,他却突然不说话了。
长玥候了片刻,终归还是忍不住稍稍抬眸朝他望来,却见他异色的瞳孔依旧带笑,然而那瞳孔深处,却略微透着几分审视与复杂。
随即,他便装模作样的叹息了一声,道:“这人啊,果然是难以两全。本宫想让扶玉美人儿恭敬圆滑,但扶玉美人儿恭敬是恭敬了,却又失了趣味。不过如此也好,本宫也不能独占扶玉美人儿才是,只要有些人喜欢你这样,便足矣了呢。”
他嗓音懒散至极,却又透着几分幽远。
然而长玥一听这话,心下骤生起伏,一股股浓烈的愕然与深沉也在心底各处滋长蔓延开来。
这人无疑是话中有话。她早就知晓的,这人以前便与她说过,他要将她磨练成他手中锋利的剑,如此,他以后定有任务给她,说不准,还是一些令人不耻甚至无情恶劣的任务。
一想到这儿,长玥心底的冷沉,也逐渐变为了怅然与无奈。
受制于人,连性命言行都无法自已,她慕容长玥便是重生了,也是命途坎坷。
又或许是,以前过得太过无忧了,是以这老天,才会如此变着花样的戏耍她,甚至不住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