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是略微满意她的反应,俊然魅脸上的笑容更是深了半许。
仅是片刻,他目光在长玥面上再度流转几眼后,便懒懒散散的起了身,道:“今夜,你便无须去前院了,好生在这院中休息便可。若是有空,也可好生练练内功或武艺,增进几番,免得下次再遇上大昭惠王了,一旦自己又失了理智与他拼架,输得难看。”
嗓音一落,他并不准备多呆,连长玥的反应都未观察,便已干脆的转了身,慢悠悠的离开。
冷风浮动,凉意四袭。
周遭盆栽花景,也摇曳不定,透着几分凄凄与凉薄。
长玥目光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直至他修条雪白的背影彻底消失,她才彻底松神下来,连带紧绷的面色与满身的骨骼,都全然开始放松。
今夜的确不平,可谓是险象环生。
与那萧意之再见,也再无往日的娇俏轻笑,反倒是恨不得扑上去撕了他那张伪善的脸,剖他的心,看看他的心是否是黑的。
以前付诸而出的情感,终归,成了一场天下嗤然的笑话,甚至于,她慕容长玥在那萧意之心里,也不过是风尘楼内的妓子的替代。
也难怪,难怪当时宫变之日,那萧意之提着带血的剑而来,舍得森冷无情的对她,甚至那深幽冷冽的痛苦不曾带有半分的起伏与情绪。
大抵是,从未动过心,从未真正的喜欢或爱过,是以,狠起心来,才能做到那般的冷冽无情。
只可惜,她慕容长玥大好的时光,却付诸在了他身上,她所有美好的记忆,却都与他有关,她以前怕是到死都不曾料到,那些所有的美好,到头来,却会成为心底怎么都剜不去甚至抠不掉的嗤讽与耻辱,甚至她此番重生,心底深处,却仍是装着他,念着他,念着怎么去杀他,毁他,灭他。
心思至此,长玥自嘲而笑,满是红肿不堪的脸,显得更为的突兀狰狞,无奈而又凉薄。
前世与萧意之紧紧捆绑一起,只为情意浓烈,而今,她还是要在心里装他念他,却只为报仇,她慕容长玥此生,兜兜转转的,却是怎么都躲不开那萧意之,也许,也许只有待她大仇得报,将萧意之与晏亲王亲手杀了时,那时候,她应该就能真正摆脱萧意之,也能真正拜托自己内心的怅惘与耻辱了吧。
周遭冷风浮动,寒凉渐烈。
长玥犹如不知冷一般,兀自沉默的坐着,神色凝向一边,幽远而又散漫。
许久,待回神,身子已是冻得发僵,长玥皱了皱眉,稍稍站起身来,才觉腿脚的确已僵硬难耐,连行走都有些不利索了。
寒冬的冷夜,凄凄凉薄,只是,却仅有冷风浮动,并未大雪纷飞,若非扑面而来的冷风将脸颊吹得发痛,望着周遭灯火入昼,花开烂漫的景象,竟还觉得入至春归。
偏屋内,漆黑一片。
长玥摸索着点燃了烛火,随即朝不远处的软榻而去。
待在软榻上盘好腿,长玥便合了眼,开始默念内功心法,准备熟悉一下内力。
最近几日,无疑是舟车劳顿,加之那妖异之人对棋术上瘾,是以,她倒是每日都被他拉着下棋对弈,并无时间来练习内功,更无时间修习那流光剑谱。
而今终于得闲,加之并非太困,是以倒该好生练习一番。
周遭沉寂,一灯如豆。
烛火微微摇曳,昏黄的光影也开始颤颤晃晃,衬得屋内气氛越发的幽寂。
长玥合着眼,凝神静息,心底平静至极,脑海深处,除了那几句内功心法之外,别无其他。
已几日不曾练功了,但此际开练,让内力在周身循环开来,竟觉得周身的疲惫与僵然敢逐渐减却,浑身上下,也轻然不少。
她倒是奇了,究竟是寻常练武之人皆可用内力调节浑身的疲倦,还是仅有这妖异之人所教的内力,才可达到这种效果。( $>>>)
一想到这儿,长玥心下略有起伏,但许久之后,她终于是停了内力,稍稍睁了眼,再度将那本流光剑谱掏出来记背,直至困意来袭,长玥才灭灯就寝,然而时辰,已是到了夜半三更。
这夜,长玥睡得并不安稳。
屋外冷风簌簌,不住的拍打着雕花纸窗,加之前院太过嘈杂,娇柔嬉笑声不绝于耳,着实是难以安睡。
长玥在榻上辗转反侧,睡得断断续续,直至天色微明,前院的娇笑嘈杂声才逐渐开始减弱,屋外的风声也微微消停,彼时,长玥微蹙的眉头才彻底松开,全然睡了过去。
此番睡着,倒是无噩梦惊扰,睡得安稳。
待长玥醒来,窗外已明,前院的娇笑嘈杂之声彻底的消失殆尽,屋内沉寂,屋外,也依旧一片沉寂。
长玥平躺片刻后,便稍稍坐起身来,待衣着完毕后,便下了榻,随即缓步朝不远处的屋门而去。
打开门的刹那,屋外,天寒地冻,视线前方那盆盆栽上打了一层白霜,此番不过短短一日,那霜下的花树,枯黄干瘪,毫无半分活力。
长玥神色一怔,待转眸朝四周一扫,才见这院中的所有盆栽,昨日还是花开烂漫,在这天寒地冻中显得格外的别致,奈何今早,却全树干瘪枯黄,被彻底的压在白霜之下,颓败苍凉。
莫名的,长玥心底浮出了几分感伤与低怒。
天寒地冻,本不该养花,奈何那妖异之人却是让人将这院子布置成这样,而今,一夜醒来,所有开得正盛的花全数冻死,即便花草无心,但看者,却觉苍凉颓然。
不得不说,那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