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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
桑桑隔老远就感觉到了青老先生的精神力波动,那种波动如阳春三月般充满温暖和生机,没有老人的暮气。
“别拉下来,继续带着。”青老先生指了指桑桑取下来挂脖子上的口罩。
桑桑听话照办。
“我学生。”青老先生把桑桑介绍给考古团里的朋友,打了声招呼,离开队伍,上了桑桑的马车,拍拍天帝的肩膀:“这一路颠得骨头都散了,走,带我到处逛一圈,看看这地下遗迹里有什么好景色。”
“你年纪大了,还不服老。连只猫都斗不过,来这里做什么?白让红叶担心你,知道你来了,大半夜的就催我出来接。”天帝托了青老先生一下,把他送进马车里,挥了挥鞭子:“坐稳了啊,我们走空间通道。”
“地下遗迹还有白天?”青老先生捏着编成辫子的胡须,在桑桑让出的椅子上坐下,揉了揉腰。
“生物钟。”天帝侧坐在门口,跟门神似的,撩开帘子,笑出一口白牙:“太阳没有出现,但我的心天亮了。这话好像还是你说的。”
“记性倒是好,我还说让你少做些杀孽,几个月不见,你身上的晦气更重了。”青老先生摇头。
“有么?我觉得内心通明,没染上什么污垢。”天帝抓了抓头。
青老先生瞪了他一眼心想真是个妖孽,明明身上血腥煞气浓厚,偏偏内心明澈,不受晦气影响,这样的人,要么就是极致邪恶,要么是心志坚定,不为外物所迷。“去去去,驾你的车去我跟红叶有话说。”
“哎呀,恼羞成怒,风度风度,注意你大师的风度。”天帝放下了帘子,“我就在外面,有事喊我。”
后面一句,是跟青老先生说的,更是跟桑桑说的。
桑桑将罐装茶加热,倒进杯子里,双手递给青老先生:“老师喝茶。”
在这种地方,烧水煮茶的风雅不用想,有的干净水喝就算不错,这种可加热的罐装茶是极好了。
青老先生吹吹茶面,一点也不斯文的喝了大口,这些天一直吃冰凉膏状营养剂,热茶一下肚,感觉浑身都暖和了。他靠着椅背,目光在桑桑身上梭巡,没瘦长高了些,人看起来更精神了,眼睛里以前多了一种名叫执着的东西少了迷茫,看来是找到向前的方向了。
“齐老师带你来蓝星的?”
“嗯,我自己也想来,多见见外面的风景,开开眼界和心界。”桑桑收拾画架,整理画具,脏了的笔需要动手用水清洗,再擦拭晾干。
“只要安全有保障多出来走走是好。”青老先生并没有指责桑桑喝完茶后,舀着桑桑放在桌上的彩墨作品一张张翻看“用色以前大胆,正在摸索适合的风格吧。”不过有些漂浮不定在迟疑?不确定什么?
桑桑凑过去,把放在空间容器里的作品也舀了出来,都是最近画的,各种风格都有,甚至有些可以看出是在模渀别人的画风。有些用色很大胆,靛青蓝紫金黄橘红对强烈,有些明亮柔和梦幻,有些纯粹的黑里蹦出悠忽的光亮,森冷的白中流淌刺目的红······
有些有主题,有些没主题,有些夺人眼球,有些不知所谓,有些能看出是宣泄感情用了心,有些纯粹是描摹写实不带任何私人情感,几如影片截图。
一老一少聊天谈话,看完了作品,青老先生起身推开桑桑,坐到画架前。
“作品不少,看来整个地下遗迹你都逛遍了。老头子有些手痒,让让。”
小方凳对青老先生来说有些矮小,他移了移画架,调节到适合的高度,没动桑桑的颜料,从天帝送的玉牌状空间容器中舀出颜料盒。
“老师你也用彩墨作画?”桑桑将多余的东西收起来,留出放置颜料盒的地方。
“当然,写生用彩墨最佳,素描缺少颜色。”青老先生也不打底稿,直接调了色在纸上涂抹。
桑桑等他开始下笔后,就不再说话。
青老先生的画,带着浓浓的丹青风格,哪怕画的是彩墨,风格也没变。浅色轻灵飘逸,深色厚重沉稳,中间色或明媚,或忧郁,多色碰撞融合也完全不见脏,反而出现一种特殊的剔透感觉,将彩墨透明的特点发挥到极致。
先是只见团团色彩,渐渐地,色彩交融,画面上有了大概的轮廓外形——是地下城的风景。
长满苔藓的大树,缠绕的藤蔓,地上的枯骨,黑夜荧光,灯笼花摇曳如温暖烛火,蝶影蹁跹,成群结队…···
从构图上讲,青老先生这幅画并没什么特色;从色彩上说,也只用了那些常规色,没调出令人惊叹的新色;画上的素材在地下城更是常见……可是,这样一幅普普通通并没立意创新的画,却给人一种舍不得移开眼睛的感觉。
夜色那么深,却一点也不凝重,看见它,让人想要随着那翩跹的蝴蝶深入其中,拨开黑色帘幕,去看黑夜深处的景色。
无疑的,桑桑感觉到的,正是青老先生用心画表达出来的情绪。
老师想让她看清什么?
桑桑沉思,静静的看着画。
景色在画面上渐渐成形,情绪在色彩中愈发浓烈。
桑桑抓住那种诱人深入暗夜追寻什么的感觉,让自己全身心的沉入进去。她相信,老师不会害她,而是在通过画告诉她一种无法用语言说明的道理。
不知何时,青老先生放下了笔坐到了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