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苦乐中

这些年,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有害怕,有彷徨,有软弱,有退缩,有不知所措,唯独没有的就是后悔。

我的一意孤行,我的傻里傻气的坚持,不知道在那个人眼里是不是愚蠢至极呢?反正我在他的眼里总是下等生物的代表,心情不好时我就是天然出气筒,心情好时还会施舍一些温柔,这些年有些片段依然还会萦绕在我的眼前。

“臭丫头,我要说几次你才能记住啊,不要碰我的东西,你是猪脑子吗?”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怯生生的站在他书房的犄角里。那是我们结婚后,他第一次用那么严厉的语气训斥我,大概就是我未经允许翻看了他书桌上的日历,上面有他的字迹,只是好奇,就看了看。

不过他很生气,为了赔罪,那天的晚饭我特意做了他喜欢的拔丝芋头,可是他一口也未吃。现在想想,那时的我们还是新婚,这等小事能触怒他,无非就是他不够爱我而已,那时我的太爱他,甜蜜的假象麻痹了我本来敏感的神经。

“笨蛋,这么点东西就把你收买了啊,可得把你拴好了,要不哪天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我上哪再找任劳任怨的小媳妇去啊。”那是他唯一一次送花给我,是很大很大一捧郁金香,粉色的花苞簇在一起,柔弱的花径尽情展现着它的曲线美,就在街角,我们对立而站,我哭了,他在调侃,我们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一个笑中带泪,一个宠溺满足,他以为我为了得到不可奢求的东西而感动,我的确很感动,不过那是因为我知道这一抹粉红寓意着幸福,为了一句虚无缥缈的花语,我投下爱,面对荆棘也义无反顾。

曾经的苦涩甜蜜早已经成了泡影,只有我依然想留住那一刻的回忆,不想将它们埋在心底,硬是要揉碎了混着泪水,一遍一遍的冲刷,我每每濒临崩溃的意志。曾经为了所谓的爱投下我所有的筹码,输了爱人也输了对爱情的奢望,但是还好不是血本无归,儿子是我最幸福的负担。

“妈,妈!”儿子竭力的哭喊着,朝我跑来,突然健硕的一双手一把截住儿子圆滚的小身躯,不顾他断断续续的哭叫,牢牢地固定在手中。

“你是谁,放开我儿子。”我嘶吼着,向那双手抓去,我看不见他的脸,只感觉阵阵的阴凉由背而生。

“谁允许你生的孩子,你敢生就得承担后果。”是他,是他的声音,曾经深深刻在我生命里的声音,说不出口的思念,即使是他生气威胁的话语,也是那么眷恋。

最近总是在做这样的梦,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连程雪也说我是思虑过重,可是也许只有我自己知道,虽然害怕梦中那一幕真实上演,但是在最难的时候能在梦中听到所爱之人的声音,对我来说也是弥足珍贵的,是我陷得太深。

我一直都知道儿子我不能瞒他一辈子的,可是就我对他的了解,他可不是会相信血浓于水、认祖归宗的什么的老理的人,他一向我行我素,所以我从未想利用孩子威胁他,我们某种程度上是一种人,我不屑做这样的事情,他更加不会在意这样的事情。我恐惧的是他不容被欺骗的脾气,现在的我根本没有准备好承受他的责备。

不过这些年,我真的找到了有力的靠山,至少我再不是那颗杂草,无人看顾,任人宰割,虽不想和他硬碰硬,万不得以避无可避时,还是要求人帮忙的。这个人,是我生命中一个独特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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