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裴找老友郝英才出来续摊。
作为这段恋情的唯一见证者,郝英才觉得容裴被甩纯属活该,林静泉什么脾气是人尽皆知的,那样的人是他能打主意的吗?
“我早就说过林静泉那种人不是我们能够招惹的。”郝英才啪嗒一下打着打火机,点烟,猛吸一口,用过来人的姿态劝慰:“我觉得你能和他分手太正常了,相反,你们能好这么多年才是怪事。”
容裴朝郝英才要了口烟,凑过去点着火。然后他没再说话,沉默着呼出一个又一个烟圈。
当初容裴刚刚来到这个时空、还没来得及享受这儿的一切,就被卷进了容家的困局里面。容家三叔锒铛入狱、三婶难产而亡、容母和容父离婚,于是容父只好带着他和三叔刚刚出生的儿子到云来港避难,那时候的日子是苦是甜,容裴也不想去回忆了。
可是即使失去了可以依仗的家世,容裴依然从不认为自己配不上林静泉。
直到林静泉脸上流露出嫌恶的神色,他才才猛然察觉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并不是身份上的差距,而是他习惯不择手段、擅长和人虚以委蛇的秉性。
——这恰恰是林静泉最讨厌的那种人。
沉默着把烟抽完,容裴扔掉烟蒂,倒酒,朝郝英才举起杯:“干了。”
见他郁郁寡欢,郝英才只好舍命陪君子:“干了!”
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喝,郝英才很快就酒气上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他开始搬出自己的恋爱史来安慰容裴:“失恋算什么,我从念公学开始就在失恋,到现在已经有五十八次了……呃!别想借酒精麻醉自己,越醉越是容易想起伤心事……我比你更可怜啊,上个月小百合离开我了,她说我看杂志时爱看男人,有爱上同性的倾向。”
容裴:“……”
郝英才继续发酒疯:“更过分的是罗思思,她说我左右两边的腹肌不够对称,马上就穿起衣服走了——小英才还翘起脑袋等她检阅呢!”
容裴:“……”
郝英才越说越动情,趴在那里伤心地哽咽了起来:“为什么我谈了五十八次恋爱,没一次能让小英才高兴高兴。”
其哭声之哀恸,其言语之悲戚,不仅容裴耸然动容,连周围旁听的群众都忍不住为他掬了一把同情泪。
容裴被他舍己慰人的精神感动了,连失去林静泉的痛苦也没那么深了。
郝英才醉成了一滩烂泥,容裴自然也没法再喝了,只好叫侍应帮忙把他扔到自己车上,准备把郝英才送回家。
他正要发动引擎,醉鬼一样的郝英才却坐了起来,目光清醒无比:“刚刚有人监视你。”
容裴踩下油门,漫不经心地说:“那不是很正常吗?”
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派人来监视自己——除了高竞霆身边的安管家还能有谁?
那个看着高竞霆长大的老头儿天天等他出漏子,时刻准备着要把他这个居心叵测的人从高竞霆身边踢开。
看着窗外的风景飞驰而过,容裴反而安静下来,他又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对郝英才说:“帮我点上。”
“要是心里不痛快,最好的缓解办法就是给别人也找点不痛快。”郝英才笑着给他点着烟,说道:“我刚刚收到消息,有人拿到了我们云来港总执政官的把柄,准备在明天的州际贸易日弄出点事来。”
想起那位初来乍到、还很有个人理想的总执政官罗伯特,容裴说:“连线聊聊。”
郝英才立刻用腕上的联络器进行多人连线,迅速召集各方暗线开小会。
所有人都很默契地取消了像频,只开启音频。
暗线们的情报非常全面,容裴很快了解到罗伯通的黑历史。
这家伙有点倒霉,他原本也算年少有为,入职后短短六年时间就连续拿到百分之八十五的民众支持率,成为帝国青流里最受瞩目的新晋人才。然后转到第三个任地后他的幸运彻底结束了,民众支持率连百分之六十都没达到!
更可怕的是这仅仅是个小小的开端而已,他接下来三个任地的支持率依然直线下跌,通通只有百分之五十几,连及格线都没达到。
这表明他已经在青流蹉跎了十二年,从曾经的风云人物变为如今的笑柄。
不要小看群众八卦的能力,他们为了了解云来港的新任总执政官,很快就把罗伯通扒得一干二净——原来这家伙开始时之所以攀升那么顺畅,靠的是在容家倒台时狠狠地落井下石!后来他似乎尝到了甜头,谁出了事他就第一个站出来义愤填膺地指斥。
可惜他没有想到一个道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而且墙倒众人推也要有个度,每次你都上去推一把,你不腻味,别人还腻味呢!
于是罗伯通的噩梦很快就来了:他的第三个任地正好是他踩过的某个政治犯的家乡,当地人联合起来狠狠地坑了他一把,为他那暗淡无光的未来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这种惨痛经历真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郝英才听完后对容裴说:“还是你以前说得好,宁愿违心夸人一百句,也不要说半句诋毁别人的话。”
“这家伙还挺有趣的。”容裴淡笑:“他的任期还有两年多,不要一次就把人玩死了。别来真的,放消息就成了,正好可以利用这机会和他好好‘交流’。”
切断多线通话后容裴把郝英才扔到他家门口,自己则漫无目的地驱车前行。
过了一会儿,他调出自己的的联络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