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漆黑一片。
一道绳索突然从一处断崖上甩了下来,旋即有四道黑影敏捷如猿猴般顺着绳子依次滑了下来。
“朱兄弟,再往前走二里地就是蘑菇屯了。”说话的是磨盘山上忠义军的一个小头目,名叫牛二蛋,他是猎户出身,自幼随着父亲在龙岗山打猎,对这一带的大小路径老熟悉了。他接着道:“今天去蘑菇屯外探千的弟兄回来说,如今老毛子在蘑菇屯外修工事,挖壕沟,又是喷统,又是大炮,岗哨虽然相隔很远,但巡逻队也是小半个时辰就有一队经过,可是这伙老毛子至少有三百多人,就凭咱们这四个人能端了他们的窝子吗?”
昨天晚上,朱振华对刘翠和说他有办法可以将俄军的主力拖在磨盘山,其实他也只是说说,真要说有什么办法,就算是特种兵出身的他,也拿不出真正行之有效的办法,但是事已至此,他能怎么办?只能是硬着头皮上!
朱振华看了一眼牛二蛋,问道:“你摸摸你裤裆里长得啥玩意儿?”
牛二蛋一听这话,明白朱振华的意思,低着头不说话。朱振华不耐烦的道:“等会儿你不用进屯子——松亭大兄弟,你敢和我一起进屯子吗?”
李松亭的手中提着个一个人脑袋大小的酒坛子,他一听朱振华问自己话,道:“老毛子杀了俺一家,俺正要去找他们报仇,无非就是一死,死了老子正好去阎王老爷哪儿和俺爹俺娘还有俺哥俺妹子相会。”
朱振华拍了拍李松亭的肩膀,语气坚定的道:“不要说个死字,我们都要活着,而且都会活着!”
“俺呢?”霍仲华道:“俺要和你们一起去,俺要报仇。”
朱振华道:“仲华兄弟,你不要去,你去咱们和董粮台陈水香商议好的路上接应咱们,咱们能不能回来,就看你的枪法怎么样了——”朱振华又对一旁的牛二蛋道:“你和仲华大兄弟一起接应我和松亭兄弟。”
安排定后,朱振华和李松亭各背着一支“水连珠”继续下山,霍仲华与牛二蛋则反方向,沿着山路上山。
此时的蘑菇屯已经被俄军修成了一个初见规模的战斗堡垒,俄军在屯子的外围挖了壕沟,只是因为才两天的时间,壕沟并没能将整个屯子都围起来。靠近壕沟的房屋顶上都有哨兵站岗,而房屋的下面则架着一挺黑漆漆的马克沁机枪。
李松亭生在蘑菇屯,长在蘑菇屯,甚至对蘑菇屯的每一块石头长什么样他都知道。当他和朱振华在屯子外面观察了一阵后,正要领着朱振华避过俄军的岗哨进屯子的时候,朱振华突然拉住他。
“怎么?跟俺走啊,俺保管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屯子,蘑菇屯就这屁股大点地方,要找老毛子的弹药囤放在那里老简单了,不消一袋烟的功夫,一定找着。”说着,李松亭提起手中的酒坛子,“再将这油往上面一淋,嘿嘿,只要一丁点的火星子,就送这些狗日的上天了。”
“不,”朱振华警觉的看着四周,道:“小心老毛子有暗哨。”
“暗哨?啥叫暗哨?”
“就是猫在一个你我看不见的地方放哨,就是防着像咱们这样的人摸进去捅他的**子。”
“老毛子长得五大三粗的,跟他们老林子里的黑瞎子一样,能有这么鬼?”
朱振华听了这话,觉得好笑,他拍了拍李松亭的肩膀道:“比你我想的还要鬼。”
李松亭想了想道:“那,那要不俺们钻地窖进屯子吧。”
“地窖?有地窖通往屯子里?”
“有的。”李松亭一面好奇的四处张望,企图找到俄军的暗哨,一面道:“当初屯子里的相亲为了躲避胡子的抢掠,几乎是家家户户都挖了地窖,有的地窖甚至被挖到了屯子外面。当初俺三婶子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尖果——”
朱振华打断李松亭的话问道:“尖果是什么?”
李松亭看了一眼朱振华道:“尖果你都不知道?尖果就是漂亮的姑娘啊。”
朱振华听了一愣,随即略显尴尬得道:“你接着说。”
李松亭接着道:“她还没嫁给俺三叔的时候,三婶子她爹怕胡子突然进屯子,三婶子来不及躲被糟蹋了,所以就挖了一条这样的地窖,是专门给俺三婶子蹽杆子(逃跑)用的。”
朱振华一听这话,忙问道:“那你知道怎么走吗?”
“俺当然知道。”李松亭骄傲的叫道:“走,俺带你去钻地窖。”
茫茫大山被黑幕遮盖住了。山岭、河流和树木,连一点轮廓也显现不出来。冬夜的寒风在群山中呜咽,显得既悲怆,又凄凉。
朱振华在李松亭的带领下,又走了约莫小半个小时,在一处积雪杂草覆盖的地方,李松亭用脚试探的踩了踩。
“朱大哥,就是这儿了。”李松亭一面说,一面蹲下身子用手刨雪。朱振华也忙蹲下身子和李松亭一起刨雪。
过来一会儿,雪刨干净了,裸露出一抔杂草。李松亭抓住杂草,往上一提,赫然一个一人多粗的洞口出现在了朱振华的面前。
“进!”李松亭见找到了入口,多少有几分得意。
“等等,”朱振华问道:“这个洞的另一头不会让俄军发现了吧。”
李松亭道:“朱大哥放心,三婶子他爹的这个地窖入口在三婶子睡的炕下面,想的就是有个意外,三婶子蹽杆子快,俺想老毛子绝对没睡过炕,再鬼也想不到那里有个地窖。”
朱振华点了点头,二话不说,跟着李松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