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边,始终带着一抹浅浅的笑。
忽然,他的笔尖一凝,整个人微不可查地一震。长琴霍然抬眸,清亮的目光顺着窗棂向外望去,瞳孔亦随之微微收缩。
窗口正对着的方向,是渝州最大当铺永安当的围墙。永安当的上方,萦绕着深紫色的气体,那是人眼无法察觉的颜色。
“魔气?”长琴若有所思地道:“这种程度的魔气,怕也只能是在魔界仅次于魔皇蚩尤的魔尊重楼了吧。”如今魔皇陷入沉睡,魔界四分五裂,各族割据混战,但魔尊重楼是眼下魔界当之无愧的第一高手。若非重楼没那个心,魔界一统他为尊皇亦非难事。
他来做什么?莫不是,为了他?
长琴的眸光微沉,准圣心境的神识悄无声息地扩展开来,转瞬间将整个渝州笼罩其中,自然也包括那个小小的永安当。
永安当中的情景,清晰地出现在脑中。
目睹了一场重楼当剑的戏码,长琴忍不住摇了摇头。
魔尊重楼是魔界当之无愧的魔皇之下第一魔,天赋惊人,心性坚韧,一心追求武道。本非远古魔族,数万年的时间竟达到了太乙玄仙的境界。若非长琴有着准圣境界的心境,以他如今的修为只要神识外放便会被他察觉。
只叹,这般人物如今竟求一对手不得。毕竟,能有着这般修为的,仙妖无一存在,魔族沉睡封印,而神族则被神皇伏羲控制打压,但凡有一点出格的存在,不是轮回转世前尘不在,便是囚于东海归墟,永不见天日。
就像现在的永安当小伙计景天,曾经的神界第一神将飞蓬。
直到重楼离开永安当,撕开空间回到了魔界之后长琴方才收回了神识。在景天提出最后一个要求之前,长琴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动他分毫,哪怕是魔尊重楼。虽然有些麻烦,但对上那位魔尊,他并非没有一战之力。在他底牌尽出之时,赢的会是他,也只会是他。
————————————————————————————————————————————
一个时辰之后,夜色如墨,夜空无星无月,万家灯火已熄,整个渝州除了打更的梆子声以外,安静得只剩下虫鸣。
直到——
“啊——!!鬼!有~鬼~”
这是一声几乎跑了调的尖叫声,其声音之大,看着断断续续亮起的灯火便能够知晓,这一声叫醒了整个渝州城。一时间,狗叫声,谩骂声此起彼伏。
然而,如今被整个渝州居民齐心协力诅咒的景天却没有办法分出半点精力去计较这些事情。现在的他,真真是欲哭无泪。
这算什么事儿啊,他不过是半夜起来小解一下,怎么还把这个古董剑给解活了啊!啊,他就知道,那个当剑的红毛没安好心!!谁家当这种很古董的东西就当一文的,一定是那个红毛一早就知道这剑不对劲所以想要及早出手!!
景天咬牙切齿,心中暗恨——好你个红毛,你给小爷等着,这事儿,咱俩没完!!!
说起来,身为渝州永安当最上进最有前途的……小伙计之一,貌似他身上也没有值得那把鬼剑来追的吧。说不定,那把剑已经转头追别人去了。
这么想着,在深夜的渝州大街上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景天偷偷回头瞥了一眼,正见着那柄描绘着花纹的深紫色宽剑锲而不舍地跟在自己身后,还时不时轻轻摇摆一下。这轻盈的动作,换在小狗的身上他会觉得那只小动物正在向自己撒娇,但换在这么一柄闹鬼的剑上——
景天嘴里不停地念叨:“天灵灵~地灵灵,菩萨保佑佛祖保佑老天爷保佑太上老君保佑啊啊啊~”
救~命~啊~~
被吓得三魂七魄几乎要离体的景天并没有发现,他脚下的石板路上有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光斑闪过,而他踩下的地方,正和光斑重合起来。
“砰!咣当!轰!”一连串的声音,这是慌不择路的景天终于一头撞上了一家屋子的木门,而力道过大直接将门板撞得飞了出去。而景天也因为这力道,捂着肿起了一个大包的额头,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
“痛痛痛痛死我了!”景天这一下撞得实成,额角肿起来的大包他来轻轻捂着都忍不住龇牙咧嘴。他一面小心翼翼地吸气,一面抬头顺着失去了门板的前方看了进去。
只一眼,景天整个人就僵硬了。
失去了门板的格挡,屋内橘色的微弱烛光洒在了景天的身上。借着微光,景天看清了屋中的一切。
屋内,椅凳上整齐地摆放着衣服杂物一类的东西。桌案上,是打开着的药箱,一些药品整整齐齐地摆在药箱中,而一些则放在桌案上。而这屋子的主人正站在桌案旁,左手拿着一个玉质的药瓶,看动作似乎正要往药箱中放去。
屋子的主人,那个只穿着白色里衣,腰上随意系着一根同色腰带的男子,那个亲眼见着自家屋门被别人撞飞出去却还能够维持着一脸云淡风轻,淡淡看过来的男子,不是长琴又是何人。
景天的牙齿都在打颤:“先先先……先生。”
长琴轻笑一声,将手中的药瓶放在药箱中,温声道:“小天怎得这般客气,这都亥时了还不忘登门拜访一番……还有小天你这也太过热心了不是,若是你瞧不上区区寒舍的大门,说一声便好,哪里用得着自己动手,这头有没有伤到?”
景天打了个冷战,呐呐说不出半个字,心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