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子,”兰宫漠浓眉轻轻上挑,目光含笑地看着李公公,这七日來他日日皆是如此,而李公公也深知他无心理会其他,今日主动提出要为他找乐子,倒让他有些好奇,于是问道:“什么乐子,你若觉得你提得好再说,你若提得不好,朕听得不高兴,那可是要罚的,”
李公公眉目慈祥,咧嘴笑了笑,他自然知道兰宫漠所谓的罚顶多也是扣他的俸禄而已,但跟随兰宫漠那么多年,每次兰宫漠扣了他的俸禄时,总会通过各种理由赏他一些东西,所以兰宫漠的‘警告’对他來说是无关痛痒的,于是上前凑到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兰宫漠本來也只是想听听而已,不料听了李公公的话后,半眯的双目渐渐增大,眼中参合了许多复杂的色彩,有欣喜,有疑惑,有不可置信……
李公公说完后便退到兰宫漠的身后,静静地等着他的回应,不时地用余光观察他的反应,但他却等不到他预想到的结果,而是听到兰宫漠冷淡的声音:“你先下去吧,朕还有些奏折沒批完,到敬事房的人过來,就替朕打发了去,”
“皇上,这……”李公公本以为兰宫漠会二话不说就前往梅香苑,谁知他听后的反应竟是如此冷漠,仿佛蓝焰之事与他无关一般,心中着急之时,本想再劝说两句,但看到兰宫漠那带着寒意的目光投射过來时,只能将话咽了下去,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出了兰宫漠的御书房,李公公叹气地摇了摇头,刚走两步就看到一个几个公公朝这边走了过來,手中还端着一个锦盘,那锦盘不用看也知道,装着的是皇上每日必须要翻的绿头牌,
“赵总管,又來给皇上送牌子呢,”李公公远远地就堆起了笑脸,笑眯眯地问道,
那赵总管见识李公公,忙将腰弯得更低,快步走上前,一脸愁苦地说道:“是啊,李公公,皇上已经足足一个月沒有翻过牌子了,月薄上一片空白,奴才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写了,再说了,就算我们不着急,太后那边却整日催着我们,皇上又不愿意翻牌子,您说我们这该如何是好啊,”
太后曾多次旁敲侧击,换着法子催兰宫漠,怎奈她也无奈,总不能将他绑到妃子的房中,任妃子对其下手吧,因此她只能将压力施到敬事房的公公身上來了,
李公公也做出一副无奈的模样,同情地看着赵总管,拍了拍他的肩膀,顺势将他的身子转了过去,带着他慢慢地往外走去,边走边说道:“我知道赵总管的难处,皇上不翻牌不宠幸妃子,我也着急啊,如今这帝皇之家的子嗣本就单薄,皇上若一直这般下去,将來可如何是好,为此我是逮着机会就劝皇上……”
顺着赵总管的烦恼,李公公喋喋不休地说着,而赵总管也像是寻到了知音一番,不停地向李公公吐着苦水,不知不觉,二人便走出了龙安殿……
御书房内,窗外投射进來的光逐渐变得昏暗,几个眨眼,几番思恋,一日便过去了,眨眼间觉得时光飞快,思恋时却是漫长苦涩,然而这一切都随着夜幕的降临而变得稀薄,暮色來时,说明今日的一切又将会被翻过去了,
兰宫漠重新将之前的画轴展开,将其挂在墙上,背着手挺直地站着,细细地审视着画中女子的一颦一笑,脑海中却想起了那夜蓝焰被‘带走’后发生的一切,
那夜,柳妃被打入了禁宫,小皇子兰亭宇被交给妃位仅次于皇后的容贵妃照养,五名黑衣刺客被关进了幽洞,兰宫漠一夜未曾合眼,
次日,尚游将他们带到了兰宫漠跟前,经过一夜的幽洞极刑,那五名黑衣人都已沒有了前一夜的倔强,形同烂泥一般地软趴在地上,幽洞是这宫内最为残忍的酷刑,在对犯人的身体行刑的同时,对其精神也产生了巨大的打击,
幽洞是一个窄小的洞,其形状与被立起的棺材相似,犯人双手双脚连同嘴巴皆被绑住,幽洞的大小只能容其站立,连蹲下或侧个身子都不行,被关在幽洞中时,不时有各种毒性动物爬行而进,在犯人身上四处游走,甚至通过七窍钻入体内,或在其身上留下齿印,常有毒蛇、蝎子、老鼠、毒蚁等各种体型的毒性不等的动物,这些动物虽带着不同程度的毒性,却不能使人致命,所以关在幽洞里的犯人,可真切地体会到何为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兰宫漠面无表情地看着软趴趴的黑衣人,从他们呆滞无神的目光中可看出他们的精神已完全崩溃,威严的声音响起:“是谁派你们來的,”
为首的那人一脸惊恐地看着兰宫漠,浑身都在颤栗,抖着声音说道:“是两个人,除了我们帮主,还有一人,只是我们不知那人的身份,”
“帮主,哪个帮派,”兰宫漠锁起了眉头,难道蓝焰是惹了江湖上的帮派,但那些帮派怎会如此大胆,竟会追到皇宫中來追杀她,且那不知身份的人又是为何要杀蓝焰,难道之前的猜疑是错的,
为首那人明显在顾忌,但在酷刑与死亡之间,他宁愿选择则死亡:“牡丹,帮主曾多次派人杀她,却一直未果,至于杀她的原由,我等确实不知,若我们不杀她,死的就是我们,如今我知道的也都说了,请杀了我吧,”
兰宫漠身子往前倾了倾,定定地看进那黑衣人的眼底,从他眼底投射出來的求死之心可知他说的是实话,于是朝尚游使了个眼色,尚游上前在他腰间摸索了一番,扯出一块令牌,那令牌上清晰地刻着一朵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