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你速速前去探视,不过你得拿捏好时间,我估计最多一个时辰之后皇后就会过來……”蓝焰应了赵子山的要求,将他派了出去,
此时已是临近春末,禁宫外却形同深冬一般萧瑟,落叶安静地躺在地上,任人踩踏,冰冷坚硬的宫墙已有了几分斑驳,从墙上渗透着的灰黑色霉迹來看,禁宫内定是阴暗潮湿的,兰宫漠在这宫中生活了二十八年,这是他第一次踏入禁宫,
宫外守卫森严,见到兰宫漠到來,守门的侍卫忙将门打开,随着一声刺耳的吱呀声,一股带着恶臭的寒气扑面而來,禁宫内的烛灯亦随着开门之际透进來的风而摇曳不已,像是一个垂死的犯人,在像兰宫漠求饶一般,
“皇上,里面阴寒之气甚重,不如命人将娘娘带出來……”禁宫内关着的都是一些犯了重罪的大臣与皇家要犯,死在这禁宫中的人不计其数,李公公生怕兰宫漠此番进去会惹上一些冤魂恶鬼,这才对他建议,
哪知兰宫漠却不以为然,摆手示意他无需担忧,迈开大步走了进去,
被关在禁宫中的人见到兰宫漠到來,皆扑到囚栏旁,伸长双手哭喊着让兰宫漠放他们出去,甚至有不屑者对他破口大骂,却都被狱卒们横鞭抽打,轻者身上出现红印,重者是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兰宫漠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着,深深蹙起的眉头将他的内心显露无遗,在这般阴暗寒冷的环境里,柳妃怎能熬得过去,
女囚被囚禁在石室之中,又走过了一道门,兰宫漠被带到最为僻静的一个石室里,斑驳的铁门发出沉闷的声音,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囚室里除了一张土床和一堆稻草之外,别无他物,与其他囚室不同的是,这个囚室的高墙上,有一扇小窗,若是在白天,应该会有阳光照射进來,此时夜黑,仰首观看之时,也能隐约地看到窗外的树影颤动,
铁门的沉闷声并沒有让土床上的女子有任何反应,此刻她面朝里,侧躺着,肮脏的囚衣和凌乱的头发让她看上去很是狼狈,
“娘娘,皇上看您來了……”李公公走到柳妃床边,轻声唤道,
柳妃侧卧着的身子却仍旧一动不动,跟在兰宫漠身后的侍卫跨前一步,握剑的手指向柳妃,喝道:“大胆,见到皇上还不起來行礼,”
一声喝尽,柳妃仍毫无反应,并非她听不到,而是她不愿起來,不愿见到兰宫漠,
兰宫漠伸手将准备上前将柳妃揪起的侍卫拦下,示意他们都退出去,就连李公公都不得在场,
“柳妃,你可是在恨朕,”兰宫漠上前两步,站着俯视躺在床上的女子,低沉的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情绪,当初出手杀了李武生,就已经欠了柳妃,如今又让她做他人的替罪羔羊,兰宫漠心中的无奈岂是旁人能知,
“皇上说笑了,罪妇怎敢恨皇上,皇上是天子骄子,所作所为,哪里是罪妇能评说的,皇上不杀我,我该对皇上感恩戴德才是,”一阵沉默过后,柳妃的声音才响起,平淡的语气里有冷意有疏远,也有疲倦,
兰宫漠低头自嘲一笑,缓缓地走到柳妃的床边,在一处空位上坐下,双掌置于双膝之上,头深深地埋在肩膀里,看上去疲倦不堪,声音顿时变得沧桑许多:“柳妃,你算是最早一批陪伴在朕身边的人,也是曾经对朕最为上心的人,朕知道,朕是伤你最深的人……”
纵然一个男人伤你再深,当曾经的美好和现在的痛苦被他亲口说出來时,即便你伪装得再好,即便你一再告诉你不许动情,你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此刻的泪水不是因为爱也不是因为恨,而是因为疼,因为心疼,至于心疼什么,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能知道的,只是知道你到底有多疼,
侧卧着的柳妃不由自主地淌下了泪水,浸湿了散落到脸上的发丝,手紧紧地抓着床上凌乱的稻草,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兰宫漠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一声叹息像极了沧桑的老人,自顾说道:“朕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父亲,对不起宇儿,可是朕是身不由己啊,明知这一切与你毫无关系,朕却不得不将你关起來,以此引出藏在暗处的凶手,柳妃,当初朕杀了李将军,并不是朕的本意,而是李将军亲口要求的,”
“你说什么,”躺在床上的柳妃腾的一声翻了起來,瞪大双目不可置信地盯着兰宫漠,
兰宫漠看着她消瘦了许多的面庞和参合了稻草的凌乱头发,心中不忍,大手伸了过去,想帮她整理一下头发,却被她一把抓住,紧紧地握着,泪水滑落之际,再一次问道:“皇上,你刚才说了什么,”
若再瞒着柳妃,她的恨会日益增大,与其让她终日含恨而过,不如将一切都告诉她,好让她有个盼头,好过一些,
“你父亲曾是政王的亲信下属,那时朕才刚登基,政王的原部有许多对朕不服,你父亲为了帮朕巩固地位威信,主动提出了这一建议,让朕杀他,以震慑那些不服朕的将军大臣……”兰宫漠想起当初亲自对李武生下手,心中难受,再想起当初对他的承诺,更是觉得对柳妃有万般愧疚,
柳妃听着早已泣不成声,双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巴,消瘦的身子因为自己的强忍而颤抖,她就知道,自己的父亲不会做出忤逆帝王之事,不会不顾自己在宫中的安危而为政王所用,背叛兰宫漠,但即便如此,她在这世上唯一一个能保护自己、让自己依赖的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