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妃心怀宽阔,对你们过往的罪行不再追究,但为了以正视听,景妃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遂软禁于芳柳苑,宫女离影继续伺候,除她之外,生活起居不再有人打点,待孩子出生后再酌情给予惩处。”从房间里走出來,兰宫漠便将商议出來的决定宣布。
尚游与孙倾云想不到蓝焰竟会放过他们,如此胸怀让他们心中惭愧,亦对她感激涕零。
“谢顔妃娘娘……”尚游使尽最后的力气从孙倾云的怀中爬了出來,朝蓝焰所在的房间跪拜起來,只要孙倾云能活下來,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尚游,景妃之所以能活下來,是因为她腹中有个无辜的婴儿,但你罪不可赦,你该知道下场是什么。”兰宫漠仍旧背着手,站得笔直,刚毅的背部线条里隐藏着说不出的无奈与心痛,尚游一死,自己就真的沒有朋友了,难道千古帝王都注定是孤独的吗。
“末将知道……”尚游四肢都趴在地上,口中的血滴落到地板上,像是点点红梅。
孙倾云扑到他旁边,抱着他的肩膀,呜呜地为他求情:“皇上,就放过他吧,别让他死……”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错的事情付出代价。”兰宫漠不为她的哀求所动,这是一个帝王的悲哀,世人的眼睛都盯在自己身上,他不能因为私情而无视了国法,何况,家不治何以治天下。
孙倾云也知道哀求无用,但除此之外她已无力做些别的什么,她抱着兰宫漠的肩膀时,突然感到怀中的人绷紧了身子。
“尚游……”孙倾云轻声唤着,尚游一动不动,心中那疼痛得几乎窒息的感觉像爆炸一样地炸开,当她转过尚游的脸,莫大的悲哀让她哭不出声。
尚游的双目微闭,下巴上已然都沾了血,表情很是安详,沒有丝毫的痛苦,甚至还带着一丝满足的微笑。
他死了,连最后一句话都沒來得及对孙倾云说便死了。
即使听不到,孙倾云也知道他想说什么,作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一个孩子的父亲,他最大的牵挂便是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孩子,最大的希望便是希望她们能勇敢坚强,能一切都平安快乐。
尚游的死让孙倾云彻底变了样子,像是受到了佛祖的礼遇,得到了观音的感化,原本那颗善争好斗的心变成了一面湖镜,尘世的喧嚣和诱惑,已然激不起她的半点涟漪,此后,她便在曾经被尚游守护过、如今变成了一座荒园的芳柳苑里度过,直到孩子的出生。
离影以为自己的见风使舵可以得到兰宫漠的赏赐,却不想自己竟要陪着孙倾云守荒园,但她也深知孙倾云此刻已是遭人唾弃的罪妇,无权无势无靠山,因此在往后的日子里,她并不待见孙倾云。
孙倾云与尚游的风波从此便告了一个段落,此事牵扯到了不少人,包括那名为孙倾云诊治被吩咐去禁宫给蓝焰疗伤的太医,还有上百名替尚游隐瞒事实、与他共同对付蓝焰的侍卫,好在因为这件事情,柳妃也在迎客殿被宣布恢复身份。
然而狂风暴雨过后是一片狼藉,孙倾云内殿大厅里说的那番话,又引起了另外一场风波。
夜幕终于在晨霭中渐渐散去,乌云也被飘散到远方,窗外开始透进來昏暗却柔和的光,尚游与孙倾云都被带了下去,大厅里又开始议论着另外一件事情。
“顔妃竟是个烟花女子,难怪生得一副狐媚的模样……”
“何止呢?还染过瘟疫,难怪常生病,要是将我们都传染了可怎么办。”
“就是,她可真是不简单,难怪雪国都快要到手了,皇上却突然下令退兵,她就是在用美**惑皇上,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们,可真是死得太亏了,而且她竟能给雪国带來十日天灾,真是难以想象这种人留在我们兰笞国里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
众说纷纭,越说越起劲,丝毫看不出一夜未眠的疲倦,这些女人在后宫里闲得发慌,偶尔有件新鲜事让她们讨论,说他人的是非,她们总能持续保持兴奋的状态。
兰宫漠知道这些都已经是隐瞒不住了,但他若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和处理,即便今后有自己的罩护,蓝焰在这皇宫中也是寸步难行,这些嫔妃都是不足为患的,最难过的一关是太后。
太后只知道蓝焰是雪国的人,知道两国战事的起止都是因为她,却不知道她曾是名满北城的红楼女子,更不知道八年前雪国的十日天灾是因蓝焰的预言而起。
自古烟花女子都害国,太后怎会允许有过那般背景的蓝焰入宫玷污后宫的‘圣洁’,且她是个信佛之人,一个能将自己的预言变成事实的女子,不是个不祥之人又是什么,。
“你们都且先回自己的寝宫吧。”太后面色沉重,阴霾得像是此刻窗外的晨霭,为了顾全兰宫漠的面子,她将嫔妃们都打发了回去。
嫔妃们虽不乐意错过一场精彩的是非,却不敢违抗太后,只得悻悻地退了出去。
柳妃也一并跟了出去,出了天星园她便四处寻找着容贵妃,只是那个之前在大厅里还看到的身影此时却寻不到了,让她心中不由得着急了起來,往前跑去。
总算在拐角处看到了匆匆离去的容贵妃。
“容姐姐……”柳妃在身后大喊了一声,但前面的身影非但沒停下來,似乎走得更快了。
柳妃以为她是听不到,于是快步地跑上前去,将她拦了下來:“容姐姐,这么着急着要回去,让妹妹追得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