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的错,是我沒有抱稳孩子……”翠竹瘫坐在桌子下,她无法忘记忘之从她手中被撞出去时的哭泣,丫丫的哭声像极了不甘,他不甘才刚來到这个世界,就要惨死离去。
每逢夜深梦來,芳柳苑的噩梦就会开始……
也许身体上的痛,能缓解这颗濒临死亡的心。
掀翻这张唯一的木桌,地上乒乒乓乓地洒着茶具的碎片,拾起一块尖锐的残杯,往手臂上狠狠地划去……
“够了。”怜儿的声音仍是显得稚嫩,却比往日有了威力:“你还以为这是在梅香苑吗?你还以为现在你想要什么他就给你什么吗?你知道这茶壶这杯子是怎么來的吗?你把自己伤成这样子有什么用,你弄伤了自己还得上药,现在二子的伤口溃烂得都能看见骨头了,偷送來的药都给你用了,求你别再伤害自己可以吗?”
手心淌出鲜红的血,蓝焰紧紧地捏着碎片,这里是冷宫,是让她自生自灭的地方白少,宠妻如命。
“你们都出去,我想自己静一静。”从地上站了起來,身子无力疲倦,第一次觉得这具瘦弱的身躯是那般的沉重,重得让她无力承受。
“娘娘……”她这个样子,怎能让她们放心出去。
“出去。”蓝焰很烦躁,以前她从不会对她们发火,但她真的迫不及待地想让自己静下來。
怜儿捂着就要哭出声的嘴巴,扭身跑了出去,翠竹踌躇了一下,也退了出去。
“这又算什么,是我不想让兰宫漠死的代价吗?”此时此刻,蓝焰已经不知道这天究竟想要她做些什么,不知道她究竟怎么做才是对的。
“也许他说的话真的是天意,不然怎会只要我不想听从他的安排,就会有那么多的人为我而死。”北关时,她想要逆天而行,导致一场原本可以避开的战争急速地爆发,这一次,她只是动了不想让兰宫漠死的念头……
而这一次,是她亲自动的手,是她杀了那么多的人,是她害死了孙倾云和刚出世的忘之……
她无法原谅自己,但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压在肩上的担子那么重那么重……
一次不想掉眼泪的哭泣过后,蓝焰将被掀翻的桌子摆了回來,地上残破的杯子有两个只是破了个角,还可以用,茶壶的壶嘴已经坏了,好在还可以装水……
手上缠了厚厚的一层布,蓝焰突然觉得后悔,她不该那么冲动,伤了自己又砸了东西,在冷宫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足够坚强,她知道她不能死,因为她还有事沒做完。
夜幕降临,天阴沉沉的压得很低,南方的冬天甚少能看到鹅毛大雪,突然想起來,离开雪国已经一年了,此时的雪国,应该是白色的世界……
慈宁殿内,兰宫漠沉着脸陪在太后的床前,憔悴与压抑都满满地写在脸上。
“哀家说了,不必每日前來请安,快些回去吧,皇帝若是有时间,多去嫔妃的宫中走走……”才坐了一会儿,太后便又下了辞客令。
自从她受伤醒后,脾气大不如前,动不动就对他冷嘲热讽,异常暴躁,如同儿时她对他的态度……
“好,那您就先歇着吧,朕有时间再來看您……”兰宫漠无奈地笑了笑。
“哀家都说了,不必每日來看,太医也说了,哀家需要静修需要静修,你就别來了,越看你越觉得头疼……”不出他所料,太后很不耐烦。
兰宫漠不再说什么,走了出去,身旁只许李公公一人陪着。
出了慈宁殿,他不知该往哪里去,他不能再去梅香苑,现在整个朝廷的人,都在逼着他处死蓝焰,将她关入冷宫是他唯一能暂时保住她性命的做法。
虽然心知太后并非自己的亲生额娘,但兰宫漠是个孝子,即便曾经恨不得让她死,恨不得让整个苏玛家族的人都消失,但自从那次蓝焰垂死之后,他便再也不想失去身边的亲人。
而太后被蓝焰所伤,上百名护卫死在她手中,这一切让他怎么去相信怎么去承受。
“去德淑宫吧。”独步许久,最后决定去看看呗他冷落许久的苏玛吉雅。
他的到來让苏玛吉雅很是意外,意外得让他看不到她脸上的惊喜,看到的只是有些慌乱的笑容。
“皇上,你怎么來了,臣妾都沒做什么准备。”
“不需要准备什么,朕只是过來坐坐。”兰宫漠饮着苦酒,沉声说道,他沒留意到苏玛吉雅听后明显地舒了一口气。
苏玛吉雅将流素及其他宫女都遣了出去,看着他独自饮着闷酒,心有不忍,毕竟也是自己爱过的男人。
“最近是不是国事太忙,皇上竟连胡子都沒时间清理了。”苏玛吉雅轻笑,以为自己说了一句能让人笑起來的话。
兰宫漠摸了摸下巴,笑了。
自从蓝焰被送进冷宫,他的胡子就沒刮过:“不刮了,朕要开始蓄胡子了。”
“皇上若蓄了胡子,定是更加地威武不凡,这后宫里,又不知道该有多少妃子要日夜盼着皇上的宠幸了。”
“朕蓄了胡子,不会扎到人吗?”
“怎么会,即便是扎人,嫔妃们也是天天盼着能让皇上的胡子扎上一把呢……”
兰宫漠又笑了,这一笑将之前聚拢在他脸上的阴霾散去了不少。
蓝焰总是不会与那些胭脂俗粉一样,不会盲目地趋炎附势,她的爱与恨一直都是那么的分明,只是在他刚能感受到她的爱意时,上天又跟他开了一个玩笑,就如同四年前。
四年前的蓝焰天真纯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