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房间里,空气有些沉重,兰宫漠看着眼前这个曾多次为自己献计的‘国师’,莫名的慌乱。
窗外透进來的光线很微弱,但他真切地看到了鬼姬的双眼变得湿润、模糊的过程。
她黑袖一挥,那盏本已熄灭的烛灯又亮了,她眼中的泪色也显得更加凝重。
“对不起,当年是我不该……”鬼姬沙哑的声音哽咽着,片刻的犹豫之后,她最终还是将那块蒙在脸上的黑巾取了下來,一张皱皱巴巴的丑陋的面庞出现在兰宫漠的面前。
可即便她容貌尽毁,即便这世上无人能认得出她,兰宫漠也不会不记得,不会不认得!
“你……沒死?”像是下意识的询问,又像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兰宫漠看着眼前这个死而复生的雅妃,他的亲额娘,脑海里一片空白,又或是所有的东西都拌到了一起。
这个多年为他出谋划策的国师鬼姬,正是当年被苏玛丽赐了毒酒且要焚尸的雅妃木子雅!
木子雅双目一闭,泪水便刷刷地落了下來,在兰宫漠痛苦目光的注视之下,她别开了头,不忍也不敢看他。
“沒死,我深知自己罪孽深重,我不敢死!当年我扮作神秘人暗中帮你,是想弥补我的罪过,想不到苏玛丽不容我,给我下了毒酒又欲将我焚尸,幸得我命大,将毒酒偷偷地吐了出來,又得高人相助,在火中将我救走,且传我一身本领,好让我能在暗中帮你。如今若不是因为你身边无亲信,我只怕要在暗处度过余生,我不求你能原谅我,只求你能接受我,让我帮你。”木子雅一字一句地说着,她的目的只是为了帮助兰宫漠,至于让他认自己这个母亲,是想都不敢想的。
兰宫漠听后沉默了许久,继而苦笑:“如今你是可怜我了?当年你却能忍得下心!”那时他还不足一个月,还不知人心险恶,眼前的女人却能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将自己抛弃,去哄别人的孩子!
木子雅泣不成声,缓缓地跪倒在兰宫漠跟前:“漠儿,额娘知道错了,额娘也遭到报应了,我不敢奢求你原谅……”
“漠儿?额娘?”兰宫漠尖锐地反问着,言语中充满了嘲笑与不屑,“你是政王的额娘,是太子的额娘,朕沒有额娘,苏玛丽不是,你也不是!”
兰宫漠说完便甩袖欲要离去,这里他一刻也不想待!
而木子雅却死死地抱住他的双腿,不停地祈求他的原谅,兰宫漠微眯的双目里含着令人害怕的神色,他将脚一抬,木子雅便被他踢到了一旁。
门外巡逻的侍卫听得小屋里传來了动静,便出声询问:“皇上,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听闻噪杂的脚步声正往小屋靠近,兰宫漠当即出声回应:“无事,只是不小心将烛台撞到了地上……”说完便又朝那木子雅狠声道:“朕告诉你,从今往后,朕不想再见到你,滚!”
在木子雅绝望的泪眼中,兰宫漠摔门而去,并命人明日将小屋封住,从今往后,他不会再來。既然注定不能过上寻常百姓的生活,又何必眷恋这冰冷窄小的小屋,何况那里已经沒有了她的气息。
若说此时的兰宫漠不需要帮助,不需要亲情,那是假的,可他该如何接受当年将他调换给别人的木子雅?他的权利几乎已经被苏玛丽架空,他想将属于自己的东西抢回來,想替兰笞国除掉苏玛丽这个祸害,可他无力回天,而木子雅的出现又让他心中的负担沉重了一分。
当苏玛丽等人正筹划着如何除掉司徒毅占领雪国时,司徒毅亦在暗中调兵遣将,意图将兰笞国彻底铲除!
他忘不了蓝焰在北关对兰宫漠回首时的表情,他势要杀了兰宫漠,要蓝焰只属于他一个人!
蓝焰自回雪国之后,一直都住在藤王府中,整日种花除草,也无人前來打扰,过得还算安逸,比起宫中每日三省的日子,她更喜欢宫外自在的生活。当然在宫外也更容易收到段翔飞等人在雪国传來的消息,只是时间已过了一个多月,她却迟迟沒有收到來信。
这日冬雪初融,她带着怜儿与二子将架在花苗上的暖棚移开,见膨松的土地里的花苗又长高了几分,甚为高兴,几个人围在花苗边上忙得不亦乐乎。
管家匆匆地走了过來,脸色有些凝重:“蓝姑娘,皇后來了。”
这个消息破坏了乐融融的气氛,怜儿不悦地将手中的刀锄扔到了地上,嘟着小嘴儿埋怨:“她來做什么?这里又不是她的天凤宫!”
蓝焰正欲让她闭嘴,另一个声音便抢先响了起來:“这雪国都是皇后娘娘的,皇后娘娘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再说了,藤王府是皇后娘娘的旧宅,如今住了些不相干的人,难道皇后娘娘回來看看,看有沒有少些什么贵重的东西都不行吗?”
说话的人是龙朝华身边的贴身侍女青竹,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青竹侍奉龙朝华多年,此时的地位可不容小觑。
“你……”怜儿哪里受得了这个罪,正欲反驳便被蓝焰拦下,此时她不想惹龙朝华。
“皇后娘娘金安!”蓝焰双膝微屈,冲龙朝华行了个万福的礼,倘若自己礼数不周,只怕耳根又不得清净,“皇后娘娘有孕在身,该在宫中多歇着才是,怎能多动,难道真的怕这藤王府少了什么宝贝?”
“就是,要是一不小心磕着碰着了,皇子沒有了,谁也担当不起啊……”身旁的怜儿不屑地看了一眼她隆起的腹部,轻声地嘟囔着,好在龙朝华等人无法听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