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焰坐在床头的椅子上,双手紧紧地抓着膝盖上的衣裳,头几欲被她埋到了脖子里,紧咬的唇看不住她是在笑还是紧张,只是那双黑溜溜的大眼却是春意盎然。
“来人,给本王在帐内再添一张床!”司徒毅并未留意到蓝焰的表情,对外喊道。
蓝焰猛地将头抬起,眨了几下眼睛,呆呆地问道:“王爷你说什么?”
司徒毅蹙眉研究了她几眼,道:“加床啊,莫不是你想跟本王睡一张床?”说着还特意扯着被子将胸口捂住,憋着笑望着蓝焰。
蓝焰呵呵地干笑两声,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拍着大腿大声地说道:“王爷你什么说呢,我怎么可能睡跟你一张床!”
正从外面走进来的小兵听得这话,愣在原地,低着头斜眼偷偷地打量着正笑得不知所以的蓝焰,脸上的表情极不自然。
司徒毅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脸上因憋笑憋得通红,指了指小兵道:“照着刚才本王说的去做就行,你出去吧。”
等小兵走后,司徒毅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蓝焰丝毫没察觉到自己方才的语无伦次,不知他为何笑得如此夸张,但也在一旁呵呵地跟着笑,那笑容是正点的皮笑肉不笑。
司徒毅见她这般模样,更觉得好笑,笑着笑着脸色却突然一变,泛起了痛苦之色,笑声亦戛然而止。
蓝焰看出他的异样,急忙凑上前紧张地问道:“王爷…王爷你…你哪里不舒服吗?”
司徒毅看着这张近在眼前的面庞,还隐隐带着些香气,顿时觉得心跳加速,看着那双紧张的明亮大眼,愣愣地出了神,那弯长的睫毛扑闪着,仿佛是蝴蝶的双翅,别有一种迷人的美,而眼中的那紧张之色,更让他觉得温暖。忍不住将目光移到她的唇上,那唇不薄不厚,微张时还显出几分诱惑之意,而蓝焰唇中吐出的微弱的气息让司徒毅有些意乱情迷,这味道似有几分熟悉,让他忍不住贪婪地想要凑近一些。
蓝焰见他不说话,忙看向他,却对上了一双深情似水的眼睛,让她无法将目光移开。
只是这眼睛好像正在朝自己慢慢靠近,他想干什么?他这是什么意思?蓝焰被这深情的双眸吸住,脑中乱成了一团,在心中呼喊着自己不能再看,只是这一次她的身体与心是分开的,她的眼依旧移不开。
司徒毅的脸正在慢慢放大,几欲要贴到她的脸上,蓝焰此时能清晰地听到砰砰的心跳声,只是这心跳声不知道是谁的!
他身上散发出强烈的刚毅气息,将蓝焰笼罩住,正当她紧张地快要窒息时,司徒毅在她嘴边温柔地说道:“你的脸怎么这么黑?”
熟悉的味道吐在蓝焰的脸上,让她有些痴迷,但那仅是一瞬间,下一瞬间她仿佛是遭遇雷劈一般,一把将凑到眼前的司徒毅推开,双手胡乱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颤着声问道:“我脸怎么了?不黑吗?”已经两天没照镜子,不知道自己这妆容是否已经花掉。
司徒毅被她一推,倒回了床上,捂着腹部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见她答非所问,又被她那莫名的举动逗笑,只是他这一次只能闷着声笑。
蓝焰见他捂着伤处,才意识到自己用力过猛,心中自责,手忙脚乱地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不停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司徒毅忍了许久才将笑意压下去,恢复了一脸正色,道:“行啦火兄,本王可没说要怪你,若你再逗本王笑,这伤口只怕会因笑裂开,到时候这罪名必定要扣在你脑袋上。”
蓝焰这才安静下来,深呼出一口气,调整心态,道:“那王爷先歇着,药凉了,我去给你热一下。”说完也不等司徒毅答应,端起药碗逃也似的快步走了出去。
司徒毅躺在床上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渐逝,蹙起的眉宇间有一丝痛苦之色。
“为何他举手投足之间与焰儿那么像?我怎能对一个男子心生情愫?”司徒毅闭上眼有些烦躁,脑海中出现的尽是火皿夕与蓝焰的身影。
而此时蓝焰正紧紧地捧着药碗站在帐外,伸长脖子让寒风将自己吹醒:“蓝焰,这节骨眼上你怎能控制不住自己!”蓝焰忍不住在心中狠狠地将自己骂了一顿,转而心中却又觉得凄凉无比,好不容易来到他身边,却又预谋着要离开他,难道这一生都不能与你白头相守吗?
今日万里无云,冬阳普照,但北关却依旧寒冷,在军营的后山,一个背着箩筐的老头倚树而立,望着南方,寒风吹起他那花白的胡子,那背影显得萧瑟无比,这人正是华老。
“师兄,我这带罪之身,已是步入风烛残年,难道在我临死之前,还不能赎掉我这一身的罪孽吗?”华老沧桑的声音在这山上显得渺小不堪,寒风一过,便将他的话吹散,没有人能听到他说的话,也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煎熬。
也许唯一能让他赎罪的,便是他给蓝焰开的那碗药,只是华老知道,那碗药与他对蓝焰的罪孽比起来,微不足道。
蓝焰离开药房之后,她已决定不管那些所谓的天道轮回,所谓的回天无力,她只想让司徒毅度过那一剑穿心的劫难,为此,她会不顾一切。
当她捧热腾腾的药碗回来时,司徒毅的床头已然多了一张床,被褥枕头都是新的,两张床连在一起,且桌上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司徒毅见她回来,起身就要下床,却因伤变得行动缓慢,蓝焰忙上去将他扶住,走到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