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毅睁开惺忪的眼,眼眸呆滞地停了一下,才将目光移到宋飞身上,幽幽地问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再说一次。”
宋飞脸色很是为难,眼睛一闭就跪倒在司徒毅床前,声音略带颤抖,道:“皇上驾崩了!”
“驾崩”这两个字如同一道闪电劈在司徒毅头顶,让他脑子瞬间空白,翻身从床上跃起,冲到宋飞身前,将他从地上扯了起來,双眉紧蹙地说道:“谁驾崩了?谁说我父皇驾崩了?为何本王不知道?”
宋飞任由他将领口扯住,不敢挣脱,道:“末将也不知道,今日天还未亮时,这消息就在营中被传得沸沸扬扬的……”
“那传话的人呢!?”司徒毅不等他说完,狂吼出声,那声音如一头发怒的狮子,震慑力十足,沉睡中的蓝焰亦被他惊醒,迷惘地看着司徒毅扯着宋飞怒吼。
宋飞将头后仰,想离暴走的司徒毅远一些,却又被他紧紧扯住,只能压住心中的恐慌,说道:“不…不知道,并未看到传话的人。”
司徒毅怒由心起,双目瞪圆,咬牙切齿地将宋飞一把推开,指着他怒气腾腾地吼道:“荒唐!既然沒有传话的人,这定是兰宫漠使出的计谋,你不去将问題解决,竟还跑到本王这來散播,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吗?”
听到宋飞说沒有传话的人,司徒毅紧悬着的心才落了地,亦想到这是兰宫漠在散播谣言,但不知为何,他依旧觉得心慌不止。
宋飞往后踉跄退了几步,站稳了脚步之后又跪下,道:“回王爷,末将怎会沒有试着去解决,只是不知道为何,将士们对皇上驾崩的事情深信不疑,任末将怎么劝说解释都沒有用,反而起了反面作用。如今能镇住军心的,就只有王爷您了。”
司徒毅双目紧闭,试图将心中的慌乱驱走,但却怎么都平静不下來,仿佛这消息是真的一般。一连吐出了几口气,才稍稍感觉好了一些,将挂在床头的凯衣往身上一披,便与宋飞急匆匆地朝外走去。
蓝焰坐在床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想着方才从宋飞口中听到的“皇上驾崩”的事,眉头蹙得紧紧的,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
想了一会,蓝焰亦从床上翻起,胡乱地整理了衣裳之后也匆匆地走了出去,但她要去的地方是药房!
然而正在此时,一道圣旨从皇宫传出,正快马加鞭地朝北关奔來!
蓝焰跑到药房外时,发现华老正杵着一根拐杖站在门外,抬头望天,那佝偻的身躯,此刻又苍老了许多。才三日不见,华老竟极速老去,如同深冬里的一颗梧桐。
“华老,今日事变究竟是为何?”此时的蓝焰并未为华老的苍老而觉得难过,甚至连丁点的怜悯都沒有,站在他身后硬声出问。
华老将头低下,自嘲地笑了一声,才缓缓地转过身來,苍老的声音幽幽响起:“天星陨落,回天无力。”
蓝焰紧闭着双唇,不想听到自己愤怒的声音,但却听到了心脏狂怒的嘶叫声,一股热血直冲脑门,顿时让她眼眶泛红。
“兰笞国就要战败,为何还会有回天无力这一说?”蓝焰极力克制着自己,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
华老却是苍凉一笑,道:“一个月虽已过去大半,但仍还有小半,未到期满,一切都是未知。”
“皇上真的驾崩了?”蓝焰不想再与他说什么天地轮回,她好不容易帮司徒毅将兰宫漠打退,眼看就可以与司徒毅相守,若皇上真的死了,那这一切都会成为泡影!
华老却扭头不语,蹒跚地走进药房,将门反锁,不管蓝焰怎么拍打叫唤,都听不见里面的一丝动静。
蓝焰气极,抬脚在门上狠狠一踢,心中的不甘与怨气早已累积成了一座火山,冲着药房里的华老大声喊道:“为何要让我來承受这一切?明明是你们擅自改变了天道轮回,为何却报复在我身上?八年前如此,今日亦如此!两国战争因我而起,两国百姓因我受难,如今眼看就要将兰笞国打败,结束这一切可笑的轮回,为何我拼命去改变却终是不得!?”
喊出了心中的不甘,如同被抽干了力气一般,蓝焰扶着门缓缓坐下,一滴眼泪夺眶而出,低落在手背。
这眼泪是如此的懦弱冰凉,将她的无助与绝望折射地如同繁灯般透亮通明,让她觉得她是身在雪山之中,望眼之处空无一人,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谁人曾知道她肩上背负的使命,谁人曾在她脆弱无助时陪伴在身边?蓝焰此时无比地想念柯剑,想念赵子山,只有在他们面前,她才可以肆无忌惮地软弱。
然而最让她想念的,却是段翔飞,想起他说的那句:“丫头,何必让自己活得这么辛苦?”但是段翔飞死了,为了保护她,段翔飞死了。
为了一个预见,为了替心爱之人化解命中的劫难,她拼尽了自己所能,最后却仍是竹篮打水,难道真的只有离开,才能让雪国躲过这一次的灾难,才能将司徒毅命中的劫难化解吗?
蓝焰在门外呆坐了许久,好在此处甚偏,并沒有人看到她独自坐在这里。而药房里的华老,此时正直直地坐在椅子上,像一盏即将要熄灭的油灯。
皇上驾崩的消息在雪**营里引起了轩然大波,经过司徒毅的极力解释与劝说,动荡的军心才勉强稳了下來。
然而第二日,他们却迎來了一场意外的攻击:兰宫漠亲自带卷土重來!
当探兵将这个消息告诉司徒毅时,司徒毅不禁暗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