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推了几下,要教官的身体依然软绵绵地压着单思华,纹丝不动。
记得小时候听妈妈说过,死了的人身体会比较沉。要教官的身体为啥这样沉,该不会是……
单思华不敢往下想,又一次贯足力气,拼命一推,终于把要教管笨重的身体往旁边挪出一些缝隙。
从缝隙中探出头,单思华贪婪地猛吸几口新鲜空气,感觉胸口不那么闷了。这才得以查看车内的情况。
这一看不打紧,直吓得他浑身一哆嗦。
借着不太亮的光线,只见要教官额头上有一道裂开的伤口,血已经凝固成一块疤,牢牢地粘在伤口旁边。要教官双目紧闭,昏迷不醒。
在他的身下,是那名全副武装的管教。单思华等于是被两人挤在中间,像夹心饼干一样,怪不得透不过气。
扭头再看前排,司机的身体被甩到驾驶旁边的座位上,从他的视角看过去,只能看到司机的双腿无力地悬垂着。
艰难地吞了口唾液,单思华逐渐从最初的恐惧中缓过神。他壮起胆将手伸到要教官的鼻子前,一股热流从指尖传来。
要教官还活着!
在探到要教官的呼吸后,单思华又摸了一下身下那名管教的鼻和嘴,依然是触到一股气息。
谢天谢地,两人都还活着!
探察的结果令单思华精神大振,他马上作出反应,得快点钻出去,抓紧时间寻求救助。
尽管被夹在中间难以动弹,但受到两人还活着的鼓舞,单思华硬是利用瘦弱的身体作优势。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爬出了车外。
擦了擦脸上蔫呼呼的粘液,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眼前的情景让单思华再度震惊。
只见他们乘坐的小轿车呈四十五度角斜靠在崖壁上,已经严重变形的车头死死抵在崖壁的一块大上头上,车的左前轮空悬着,左边车门被挤成一团,整个车身面目全非,早也没有在狱室大门口看见的那般模样。
温暖的阳光从密集的树枝叶缝间透射下来,映照着车内的惨状。
要教官依然昏迷不醒,在他身下是那名全副武装的管教,也是紧闭双眼,缩成一堆,看样子也是伤得不轻。
在车上已经探视过,知道后排的要教官两人没有死,可前面的司机呢?
还记得车子在擦上崖壁的时候,司机曾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吧?
按了按“咚、咚”直跳的胸口,单思华壮起胆亦步亦趋地走到车头部位。
透过变形的车门,只见司机满头是血地仰躺在驾驶座旁的位置上,左手血肉模糊地耷在胸口。沾满血污的制服上有几块破碎的挡风玻璃。
面对这惨不忍睹的场景,单思华实在是提不起勇气去查探司机是否还活着。
看到三人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单思华条件反射地打量起自己的身体,赶紧活动全身手脚,查看自己有没有受伤。
值得庆幸的是,除了后腰有些隐隐作痛,在他身上并没有明显的外伤,甚至连皮都没被蹭破。
单思华明白,这都得益于要教官的保护措施及时,否则自己也很有可能受伤。
真的多亏了要教官,让自己躲过这一劫。
单思华满怀感激地望了眼昏迷不醒的要教官,再看看撞得变形的小轿车,心急如焚。
自己倒是已经脱离险境,可车里的三个人咋办?
车里的三人都受了伤,特别是司机伤得那么重,生死未卜。
如果司机还活着,那么他就急需救治,否则恐有生命危险。
单思华想到了呼救。他向山下走了几步,又站在路边眺望,可这里地处山顶,除了树木,就是脚下这条盘山公路,哪里有人影。
焦虑重重的单思华继续向山下走了几步,不经意地瞟到自己的棉制囚服,脑海里闪过一丝怪异的想法。
何不趁现在三人昏迷不醒,一走了之。反正这里山高路险,又没人看见。
已经有半年没见过爸爸了,回去先看看爸爸,然后找到游丽,带着她一起远走高飞。
对游丽的思念一天都没有停过,现在脱身的机会来了,还呆在这里干吗?
单思华想起杨二的三字经:不要婆婆妈妈,优柔寡断,处理任何事情都要快刀斩乱麻!
本来是打算去鱼塘找寻杨二的踪迹,同时也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出来。谁知却出了这样的意外,难道这一切都是天意?
既然是天意,就顺应天意吧。赶紧拍拍屁股灰,闪人!
想到此,单思华把心一横,转身就向山下走。
就在走到大转拐的急弯处,单思华的耳边回响起在即将要撞车的时候,要教官的那声厉喊:“趴下,快趴到座垫上。”
正因为有了要教官的这句趴下,有了要教官的舍身保护,自己才得以躲过受伤的厄运。
若非要教官在危急时刻用他的身体保护自己,说不定此刻昏倒在车上的就不只他们三个人。
要教官在那样危险的情况下,无私地保护了自己的人身安全,现在要教官就昏迷在车上,急需救援,自己怎么可以就这样一走了之?
沉重的叹息一声后,单思华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山坡上斜靠在崖壁的小轿车,耳边又想起杨耳的三字经的另一句:对朋友一定要够义气,要做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姑且不论要教官的动机如何,就冲着他能不顾自身安危来保护自己,也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做人一定要讲义气!
单思华仰天长呼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