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他有没有这个能力,至少在关系上付厉染是大晏付皇后的嫡亲兄弟,不管于情于理,现在秦菁居然要他去拆付太后的台,怎么听都像是天方夜谭。
可偏偏她说话间的神情和语气都分外认真,却是看不出一丝一毫玩笑的意思。
付厉染眼带玩味的目光停在秦菁脸上顿了片刻,开口的语气却很寡淡,“怎么个交易法?或者更确切的说是你要为你做什么?”
他要的那颗记录着大晏国龙脉所在的夜明珠,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他现在只是好奇秦菁会给自己开出怎样的条件来作为交换的筹码。
跟付厉染这样的人谈条件其实是一件很冒险的事,秦菁看着他那张五官构造堪称巧夺天工的脸孔,缓缓的露出一个微笑道,“国舅大人您身份尊贵又惊才艳绝、谋略无双,本宫一介女流怎敢在你面前指手画脚?”
她说着便是微微的垂下眼睫,像是有些羞赧谦逊的模样。
恭维人的话谁都乐于听,只是她会选在这个时候给他戴高帽,付厉染的心里却是分毫都受用不起来的。
他不动声色的看着她,黑眸幽深恍若深不见底的潭水,冷夜中泛起一丝潋滟的光影,很容易便能让人沉陷其中。
他不说话,这就是说他对她接下来的话还是有兴趣的,秦菁也不逼他表态,只是气定神闲的继续道,“本宫要求的只有一条,不管贵国的付太后许诺了蓝家什么,本宫都不想看到它兑现。”
她不想知道蓝家和付太后达成了怎样的协议,她要的只是毁了她们的图谋,既然付太后在远在大晏她操纵不了,又何必自不量力的却做些无谓的事情呢?
付厉染闻言差一眼又失声笑出来,这个丫头,还真是毒辣的很,她嘴上说是对蓝家和付氏的交易不敢兴趣,实际上却是彻彻底底的惦记着呢。
他不置可否,似笑非笑的缓缓吐出一口气,“这么大的事,可不是凭你这一句话就能作数的,要知道,我长姐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公主殿下的这个要求是否严苛了点儿?”
“那就要看国舅大人的本事了。”秦菁并不气馁,眉宇间的神情却像是对他报了十成十的信心。
付厉染明白她这种自信却是从何而来,虽然众所周知付太后很钟爱他这个弟弟,可在大晏他此时也不过是空有官职拿空饷的闲人罢了,怎么这丫头才见过了两面便就这样笃定的盯上他了?
付厉染耸耸肩,像是有些为难道,“这件事我怕是没有办法应你,诚如你当时所言,再怎么说我也大晏人——”
“可是国舅大人现在难道还有更好的选择吗?”秦菁笑容满面的上前一步打断他的话,“今晚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结果也已经是板上钉钉,婗靖公主没有完成任务,国舅大人觉得如果你们再动一次手,成功的几率会有多大?”
这件事本就是一锤子定音的买卖,既然婗靖一击不成,就已经完全没有了二次下手的可能,否则只会引秦人的怀疑,到时候他们谁都别想活着走出这座猎场。
秦菁这话不能算是威胁,只能算是陈述了一个既定事实。
付厉染虽然觉得这话刺耳,却也不得不承认,字字句句她都说到了点子上。
付太后这龙脉的秘密势在必得,绝对不会轻易罢手,这样的话她在大秦这边就必须要有一个可以助她成事的内应,换而言之,秦菁此时想要阻挠蓝家同她的合作,就必须自己给她提供这个契机和平台。
所以,拉下蓝家,由她取而代之,就是唯一的办法。
可是她很聪明,付太后毕竟不是寻常人,若她自己是亲自修书示好,保不准在途中就会出现差错,一旦私心被人截获,轻而易举就能给她编排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倒是人赃并获她便是百口莫辩,而取道付厉染就大不一样了,这些话是她面对面同他亲口陈述的,没有白纸黑字就等于死无对证,即便日后有人洞悉了此时想要借题发挥她也反咬一口,反栽那人应该恶意诬陷的罪名,更何况付厉染是付太后最为亲近的弟弟,由他牵线搭桥的话就等于是事先多了一重保障,可谓一举两得。
绕来绕去说了半天,这丫头的最终目的却是把他当天上那种飞来飞去的信鸽来使了。
付厉染心里有种有苦说出的感觉,他轻轻的吐了口气,像是有些无奈,“所以说了这么多,公主殿下的言下之意就是想请我做个和事老,给您和我长姐之间牵条线了?”
“不!”秦菁果断摇头,字字清晰的再强调,“与本宫做下这笔交易的人只能是付国舅你!”
明明付太后才是大晏最高的控权者,也唯有与她之间所达成的协议才是最可靠的,付厉染十分讶异于秦菁此时的坚持,但他脸上露出的却是受宠若惊的感觉,不由的笑道,“公主殿下对在下如此厚爱,反倒叫我不好推却了?”
秦菁但笑不语,显然是不准备成全他心里的困惑。
这个丫头不仅软硬不吃,装傻充愣的功夫也是一流。
付厉染心里总是悬着条线,虽然无关痛痒,但是在那里搭着也总让他觉得膈应,他总觉得眼前的这个丫头是在处心积虑的算计着他的什么,可偏偏就是什么端倪也看不出来。
这场失尽先机的游戏让他参与其中觉得味同嚼蜡,可是这个空前的挑战又撺掇着他的心,让他欲罢不能,最后便只能让步。
“最难消受美人恩,既然公主殿下抬爱,我便不自量力的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