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有丫鬟送来茶水和点心,另外还有上好的胭脂水粉。说是郡丞吩咐让她好好休息,仔细打扮,晚上有贵客。
天气炎热的关系,一路坐车过来,薄汗已干,脸上粘腻,寒裳细细地将脸洗干净,坐在镜前梳妆。
黛笔轻描,远山烟翠,笔行到眉尾轻轻停住,寒裳的思绪不由自主的飞远。
贵客是谁,不用猜便可知。江炳元虽不开窍,她却从蓝御风简短的只言片语中大体了解了武宗成的脾性。果然与传说中的一样啊!
据端木宣他们收集的资料,武宗成是个节俭清廉刚正不阿的人,行事极之低调,但是手段却是雷霆无比。不怕官大,就怕官不贪,这样一个低调而无缺点的人,她该如何着手渗透?
寒裳想着想着不觉有些头疼起来,细细梳妆的兴致也弱了下来。将画好的略带妩媚的眉重新擦掉,轻轻一扫,素雅而低调。将长长垂落的发轻轻挽起,梳成一个规矩而简单的发髻。
低眉顺目,朝镜子里一看,嫣然一个委婉柔顺的少女。嗯,看武宗成严肃的性子,怕是思想也正统,什么飘逸飞仙远远抵不过一个温婉来得顺眼。
打扮妥当,吃了几口点心,休息一会,天色便渐渐暗下来了。前院的人声似乎越发鼎沸起来,看来宾客们都已来得差不多了。
不多时,隐约的戏声随风飘过来,寒裳知道宴席已经开始,通常庆贺生日的宴席都有节目助兴,而第一个节目大多是恭贺高寿的戏曲。
今日的主角看似江炳元的老爹,其实是谁大家心知肚明,只不知那武宗成给不给江炳元面子了。不过,按他的性子,不给也属正常。
寒裳正自思忖间,只见一个小丫鬟急匆匆而来,进了屋还未站稳便说:“姑娘快些随我去准备吧,戏唱完姑娘就去献曲!”
寒裳微微一笑站起身捧起“昙香”,跟着小丫鬟急步而去,心中却暗暗发笑,看来武宗成给了面子,江炳元迫不及待地想让自己出场讨好他呢。
寒裳走到台后的时候,台上的戏堪堪唱完。寒裳透过布帘的缝隙,朝着院中看了一眼,通亮的火光下,偌大的院子摆了不下二十桌,男子头上的金冠和女眷发间的钗环稍有攒动,便在火光下划出刺眼的光芒。来客果然非富即贵啊!
小丫鬟轻轻在寒裳的肩头拍了一下,催道:“姑娘,该您了。”
寒裳点头,收回目光的刹那间,瞥见了最接近台前的那张豪华的大桌。别人自是不认识,但那张俊朗非凡的笑脸却只一眼,便可认出。
寒裳心头不期然间涌上朦胧的情绪,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也不及细细品味,便轻摆腰肢走上台去。
台下骤然间一片安静,众人不语,仿佛都在期盼着什么。
轻纱浮动间,寒裳手捧“昙香”立琴,素指轻轻一拨,清澈的声音便缓缓流淌开来,仿若天上之水与月光交缠着倾泻下来,如梦如幻。
梦幻之中,寒裳转动身体翩翩起舞,纱质的裙摆随着身体的转动绽开一朵极之艳丽却又极之清幽的昙花,芬芳夺目,摄人心魄。
纤细而清亮的歌声,攀着琴音淡淡而起,伴着优美的舞姿,在整个郡丞府中恣意飘扬,仿佛轻柔的羽毛,抚过心上,软软酥酥的,让人舒服却又渴望。
寒裳使出了浑身解数,甚至是比牡丹还要动人的嗓音都用上了,待一曲终了,额上已经蒙了薄薄的汗珠。
在众人雷鸣般的掌声和艳慕的目光中,江炳元走上台去将寒裳领了下来。
他本是要拉住寒裳的手,寒裳却用双手抱住立琴,仿佛刚才的一曲已经用尽了她的力气,不得不用双手才能抱住一般,这样,才逃过了江炳元的魔掌。
豪华的大红色檀木大桌上,各种珍馐佳肴摆了一桌。江炳元将寒裳领到桌前,对着主座上坐着的人躬了躬身子,寒裳这才看清了传说中的三江总督武宗成。
武宗成大概四十四五岁模样,清瘦黝黑,脸色严肃,与江炳元那白白胖胖谄媚卑微的模样简直天差地别。
“还不向总督大人行礼!”正自打量间,听江炳元轻斥自己一声。寒裳这才垂下眼睑,微弯膝盖福了个礼,口中款款道:“小女见过总督大人。”
“嗯。”低沉而简单的一句,不带情感,没有兴趣。
江炳元轻轻用手在寒裳的腰间杵了一下,寒裳知道他是让自己拿出妩媚主动上前讨好武宗成。但是,只一眼,她便知,这样的男人绝不是风尘女子可以讨好得了的,是以,只装作不知,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一时间气氛微微有些僵,倒是此时,武宗成身边一个男子开口道:“姑娘好琴音,好舞姿,不知是哪里人氏?”
寒裳闻声抬头去看,只见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腰间斜佩一把长剑,长身玉立站在武宗成身边,俊眉如剑眸如点星,正唇边含笑地看着自己,神色间带着七分的潇洒和三分的书卷气。
这是谁?刹那间,寒裳的脑中涌过无数的名字,目光微瞥间,突然看见蓝御风唇边那抹闲适的笑意,心中忽的雪亮。这,便是平海将军云长翎吧!
寒裳敛了目光,微微低垂了头,朝着云长翎福了个礼,柔声回答:“小女子孤女一个,四海为家,早已不知自己算是哪里人氏。”
说真话,那便是支离人氏。在他们的面前又怎能提支离?随便编排怕是需要更多的谎话去圆,还不如直接不说。
云长翎微微一怔,随即笑起来:“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