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浮生若梦
黑,犹如暗夜的爪牙,紧紧揪着胸口,那是在沙漠之中的黑夜,繁华的都市远在希微的天际,灌入铅的双腿只感觉到沉重,耳边却传来那空灵般的幽声,告诉着自己坚持,一步一个脚印踏在来时的路上,四周已然没有曾经那满怀希望的美好,只剩下那冰冷而绝望的失落。
此时,仅能期盼前方出现一片绿洲,想要吸取那清甜的润泽,体温的流失,周身的寒冷,似是大雪就要来临,不断降低的温度,他明白大雪即是预告着死亡,可是心中却无比希冀它快点到来,让他在正视死亡的前一刻,可以喝口雪水。
他无声的呼唤,老天似乎听到了,真的感觉到一片雪花落在了他的脸上,扬起头,努力张开早已沟裂痕生的唇,僵硬的伸出舌头,慢慢舔着,不愿吞咽下。雪水越下越大,越下越急,扑面而来,此刻的他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不顾一切的吞咽,良久,麻木的味觉渐渐恢复,口腔里感受到的不是甘甜,而是血腥。
他是站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中的寻宝者,已经忘记了自己所寻何物,双腿已经迈不出细微,直面狂风暴雪,急促降临的雪不断堆砌着,全身上下只剩下味觉,他感觉到自己陷入了沼泽低地,沼泽淹没到脖子,迅速涌进张开的口中,那刺激的血腥味,充斥着鼻腔,这时他才意识到那不是自以为的雪水,是血水。
真是自以为是的人,以为遇见的是一生最美丽的风景,其实是那嗜食魔怪,那样给予希望,最后却疯狂狠狠击碎自己生的希冀的魔鬼。
连鼻腔都浸满血水,在浓重恶心的血水中窒息了。
漆黑的房间中,躺在床上的人突然睁大了金色的双眸,眼里只有惊恐,呆滞了好久,之后熟练的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烟盒与火柴,来到露台。忽闪的烟头,卷起那丝丝烟圈,一根接着一根的燃烧着。他吸烟的动作娴熟,夜色中,被孤独拥抱着,这样无聊的消遣已经成为他的精神鸦片。
花泽类已经忘了这样的夜晚到底发生了多少次,如此被同一个噩梦扰醒,一滩一滩的光圈,已经晕不出曾经的记忆,他努力回忆,回忆着那十年,十年的光阴,开始于利用,经过着欺瞒,消逝在死亡。
那时,年少的他因为爱人——藤堂静的呼求,他利用了真田染柒,一日复一日的相处,如今他才明白,时间不是失去了,而是离去,失去的时光还能在记忆里清晰,而离去的它却吝啬于一点一滴的痕迹。
花泽类想不起与染柒的十年,却只能在记忆里看着自己和深爱之人的残局。这是他的报应,让他在家族和爱情中挣扎,久久不能抽身,已然万劫不复了。
花泽染柒,真田染柒,花泽,真田,花泽类不知道如何称呼自己死去的妻子,她的墓碑上刻着真田染柒,他只是在远处偷偷注视过,不敢靠近,可是“真田染柒”四个字狠狠的投射在视网膜上,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他的感想。
染柒死去的当天,真田与藤堂两家大家长们的震怒,自己爷爷的惋惜与悔恨,让他害怕。那时他害怕几位老人会迁怒静,他忘了是以怎样的情绪带回了他的爱,他深爱着的藤堂静,成为了这间屋子里的新任女主人,他只是想保护他爱了二十多年的女人。藤堂爷爷虽然没有再次除名静,但是不让她在公司里任职,藤堂家的继承人是真田弦一郎,他放下了对网球的追逐,对着花泽家极尽所能的打压。
花泽类疲于奔波在家族的事业中,也没有去理会家里的人,只是在被记者问到花泽染柒下葬之事时,在看到那墓碑后,幡然醒悟。他狼狈的带着藤堂静逃离了这间房子,却每每在疲惫时,独自回来,接受着这种煎熬。
只有在这里,这个时候,他才能肆无忌惮的思念他的妻子——花泽染柒。她刚走的那段日子,整天整夜的忙碌后,他依然无法入睡,这曾经的房间被藤堂静改得面目全非,在另觅了住处后,是他亲手恢复了一切。现在的他只有在这间屋子里闻着熟悉的味道才能安睡。那股幽深的淡香随着不断推移的时间,消失不见了。
虽然一切是记忆中的样子,但是,这里却已经不再是他和她曾经的那个家了,因为,没有她的存在。最最可笑可悲的是,造成这一切的是他自己,承受在这困局里的也是他自己,如果他不曾利用过她,如果他不曾娶了她,如果他不曾遇到她,如果他不曾爱过藤堂静……所有的如果也只能是如果,她是带着他们的孩子,一起离他而去的,在他知道孩子存在的同时他失去了他,是他太伤她的心,竟让她这样离他而去,这样永远的飘散在他们的世界里。
冷风吹起了门帘,吹乱了空气里的凄离,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害怕着这里,却还是会独自回来这里,只是感觉在这里能填补心里那空落。
两年前,花泽集团的危机结束于爷爷跪倒在真田家门前,真田、藤堂两个企业与花泽家已经没有任何合作关系,不论‘真田染柒’还是‘花泽染柒’,这两个名字都没有再传入他们的耳里,他知道大家在寂静时分和他一样会想起她。
他没有娶静,染柒离开已经两年了,他从来没有向静求过婚。他到现在也不否认自己是爱着藤堂静的,在很小的时候就把她放在了心尖上。他的父母早就离开了他,没有父母疼爱的他,患有自闭症,而她在那个时候走进了自己的生活中,把他逐渐带出了自闭,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