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昊的声音有些嘶哑,他抬手端起桌上的隔夜茶,咕嘟嘟地喝了几口。
张云萍觉得两只手有些发抖,这么说是真的了,她小心地问:
“什么结果?”
宋书昊放下茶杯,看看宋书杰,那家伙一低头,压根儿就不说话。
他只好继续道:“定性为一级谋杀,市局已经立案;
以b市沂江大桥地段所在的辖区西区公安局为核心,成立了专案小组,局长李斌是书煜的战友,案发时间不长,就赶到了现场,掌握了很丰富的第一手材料,目前各局的侦破好手都汇聚在他的手下,听候号令,不日将会破案。”
“说了这么多,桑红到底怎么样了?”张云萍最关心的当然是桑红现在的情况了。
宋书昊看看那装乌龟闷着头不说话的二弟,只好开口说:“前后四拨人,从事发二十分钟之后,就展开搜救,都是非常专业的捕捞队,把搜索范围也扩展到下游五十公里的范围,简直是把沂江水底给筛了一遍,什么都没有打捞到。”
“什么都没有打捞到?这是什么意思?”张云萍茫然地看看儿子看看丈夫。
宋书昊低了头不再说话。
张云萍把目光移到老二儿子的身上,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你解释一下?”
“估计是恶性的爆炸事故,爷爷送给她那么好的车子都炸得连架子都没有了,人自然也……”
宋书杰眼圈发红,他实在说不出口,那个不过数面之缘的明朗阳光的女孩子,竟然会死得那么惨,他实在不愿相信,昨晚儿子小家驹回家还说遇到了小婶婶,开心得不得了,怎么转眼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张云萍听得愣了神,老爷子那漂亮的花费了巨款打造的车子,竟然被炸得车架子都没有了,什么人和桑红会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啊,难怪老太爷会发那么大的火气,搁谁身上能受得了?
她默默地流淌了一会子泪,忽然想起什么,就连忙说:
“都走都走,赶紧想办法,或者都去医院看看书煜,那孩子那性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再钻到牛角尖里,这辈子就该做和尚了。”
一直都默不作声的宋擎石看看两个熬得眼睛通红的儿子,心疼地说:
“什么样的大事也得吃饱了去,事情都成了定局了,都吃饭去,商量好了对策,再行动不迟。”
宋书杰有些为难地看看宋书昊,畏惧地看看父亲:“爸,我们现在就想睡觉,哪里还吃得下东西。”
“吃不下也得吃!别以为那黑手冲着桑红来的,她一个小女孩哪里有那么大的仇人?你们也不是傻子!”
宋擎石冲着他们斥责了几句,转身就往餐厅走。
张云萍冲着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跟着过去,别犟嘴,看看宋擎石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她小声说:
“爷爷刚从这里骂了一顿出去,他憋屈,这么大的事情,该怎么和林家说,是该商量个对策。”
……
宋书煜昨晚被急救到救护车上,当即就被脱下了湿得结了薄冰的衣服,由很专业的医护人员进行了物理按摩,帮着他催生热量抵御入侵到体内的寒气。
到底年轻,身体底子好,他的四肢渐渐地恢复了知觉。
到了医院之后,他的专职医生很快就带着人赶了过来,仔细地给他测量了各项数据,开了很完备的药物,给他输送到体内。
等他在病房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
他觉得很久都没有睡过这么长的时间了,醒来后有一瞬间他不明白自己是在哪里,他的手习惯地往床边摸摸,没有碰到那个熟悉的柔软的呼吸。
手里却有什么东西。
他缓缓地睁开眼,手指一点点地伸开,那捏得发痛发酸的手掌里竟然是桑红脖子上边戴着的桔梗花吊坠。
怎么会捏着这东西,桑红呢?
他的眼珠儿慢慢地移动,看看陌生的充满凄凉意味儿的白色,昨晚的一幕幕经历从他的大脑里闪了出来。
宋书煜的眼泪顺着眼角涌了出来,他回想了整个经过,最后终于明白——桑红——他的小丫头,再也回不来了。
再也不会在清晨时如慵懒的猫儿一样蜷缩在他的怀里,再也不会眯着狡黠的眸子想鬼主意来逗他开心,再也不会和他一起晨练斗嘴吃饭炒菜……
曾经温暖的往昔一幕幕地出现在他的脑海,年幼时候那个怯生生的在他的病床边叽叽呱呱的小女孩,长大后那惊鸿一瞥的初遇,再然后,是军演之后到军校去看她主持的晚会,他一直以为她是上天赐给自己的温暖他灵魂的天使,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会安安静静地在某个地方等着她。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离开,不,离开他可以去找,可是,她现在竟然是灰飞烟灭地蒸发了,这让他生出前所未有的惶惑来,他该去哪里找她?
天堂?抑或地狱?
没有了身体依附,她的灵魂会飘散到哪里呢?
此刻,宋书煜觉得一个人能拥有宗教信仰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如果他是个虔诚的基督徒,他就可以把这难以收拢的悲伤的事情托付给上帝,让他老人家帮他解决;
如果他是个佛门弟子,他可以修习佛法,以寻找通往她的路径;
偏偏他是一个唯物论的马克思主义者,这根深蒂固的无神论思想瞬间就让他明白即便他终其一生地怀念她,追寻她,她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