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真的很小,幸好秦青提前知会过菲尔丽,菲尔丽一边走,一边小声问:“你能记起他们是谁吗?”
桑红茫然地摇摇头,似乎想得很努力,她既担心菲尔丽看出破绽,又明知道不认识那些人,想要明确地拒绝。
“没关系,不认得我帮你介绍,但是,不去见他们会觉得你瞧不起人,而且,展览会结束之后,绝对会有记者向镇上的居民和你的同学朋友们进行侧面采访,请你配合一下。”
桑红觉得很紧张,她本身就是冒牌货,被质疑简直是一定的。
她有一步步走向刑场的感觉。
画廊中站了六七个人,年龄有二十多岁的,有五十多岁的,他们背着相机,正在小声地交谈。
菲尔丽带着桑红走到他们面前,很客气地对桑红介绍:
“来,这是黄一鹤,今天的主角,这位是思朗先生,你一定记得,咱们学校教务处的处长。”
桑红很热情地微笑,和他拥抱,感谢他能从忙碌的工作中抽出时间过来,思朗微笑着恭喜她的照片展能有好收益,说他们的学校为她而骄傲。
一个高个子的满脸雀斑的亚洲女孩一脸疑惑地上下打量着桑红,她穿着很嬉皮士的奇装异服,烫得发焦的黄头发扎得高高的马尾辫,绑着一个骷髅形状的发饰,此刻一边嘴巴吧唧吧唧地嚼着口香糖,粗鲁地拉了菲尔丽的胳膊,迫使她不要忽视自己,她问:
“菲尔丽学姐,她根本不是我们班的黄一鹤,你一定搞错了!”
她的声音很尖利,显得失望又吃惊。
怎么会有这么好运的家伙,遭遇了车祸还能变得更漂亮、更年轻,虽然她能看出来黄一鹤和从前相比,五官并没有多少变化,但是,瞧瞧她现在的皮肤和气质,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穿的是什么啊,身上的这件衣服起码抵得上自己三年的收入!
她曾经和自己一样,都在社会的最底层滚打挣扎,怎么一转眼就能交到这样的好运!
随着她的声音,周围很多人都看过去,露出困惑或好奇的神色。
菲尔丽不紧不慢地换了一副感伤的神色:
“玛丽,三个月之前,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事情,一鹤她在来甜水镇的途中,遭遇了车祸,幸好车内的安全气囊救了她的命,可是,她的头部和脸受伤了,被救入事故地点不远的一家慈善医院,幸运的是她遇到了一位善良的先生,主动资助她进行治疗和整容,现在,也就是说,她除了丧失一部分的记忆之外,面孔也略微有了一些不同。”
桑红摆出一副悲伤的神色,带着点遗憾地看着她,伸手和她拥抱:
“玛丽,你能来我很开心,我只知道你的脸在我的头脑中闪现,很熟悉,可是,我们曾经一起度过的那些美好时光,暂时不知道遗失到哪里去了,但是,我坚信某一天我会想起来的。”
玛丽惊愕地打量着桑红,她死死地盯着桑红的眼睛——黄一鹤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竟然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她飞快地伸手拒绝她的拥抱,侧头呸地一声把口里正在咀嚼的口香糖吐到了地面上,用脚一边踩着,一边讽刺一笑:
“该死的车祸,狗屁的失忆,我敢肯定这个彬彬有礼的家伙,绝对不是黄一鹤,那这个该死的家伙为什么会叫黄一鹤?”
她似乎很为自己的发现得意,侧头看看自己的老校友,寻求支持。
菲尔丽垂下眼皮看着她用脚把刚刚吐出的口香糖在地板上碾成一片脏脏的痕迹,自己打蜡的光洁的地板上竟然遭受这样的待遇,她皱皱眉不悦地看了玛丽一眼:
“如果仅仅因为黄一鹤不再毫无礼仪地不分场合地大嚼口香糖,带人接物变得彬彬有礼,你就觉得她不是黄一鹤的话,那她也不会认识你这样的朋友,每个叛逆的年轻人最后都要回归社会的。”
说着态度亲热地对几位熟识的老同学道歉,带着桑红就要转身离开。
桑红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刺头,索性就跟着菲尔丽要离开。
“狗屎!”玛丽骂着伸手粗鲁地抓住桑红的胳膊,恶狠狠地看着她的眼睛,“给我看看你胳膊上的针眼,我就信。”说着就要去捋桑红的衣袖。
这下的动静有些太大了,耳朵不灵敏的人都可能听到那充满恶意的让人敏感的“针眼”两个字。
该死的女人!
桑红心里骂着被迫地回头,看着她那张嚣张跋扈的满是雀斑的面孔。
从她站出来桑红就在观察她,听菲尔丽说她出了车祸不仅没有一丝同情紧张,反而时刻充满嫉妒和不甘的神色盯着她上下打量,就知道这家伙不是黄一鹤多好的朋友。
桑红冷然扫了玛丽一眼——靠,不给点教训真当我好欺负啊!
她稳稳地站住了身体,转身面对她:“玛丽,拿开你的手!”
玛丽不甘心地瞪着她,死死地揪着她的胳膊,讥诮道:“不敢让我看吗?”
桑红嫣然轻笑,她抬手捏上玛丽揪着她胳膊的手,一点点地移开,转而另一只胳膊亲热地抱着她的肩膀,好像好朋友亲密交谈。
桑红凑近她的耳边,微笑着小声说:
“收起你那点嫉妒的小心思,我遇到了好机会,已经戒了,所以,你看不到什么针眼,今天是我的好日子,你他妈的要是敢再这样捣乱,妄想通过揭露我有点荒唐的过去就想搞砸我的事业,损毁我的形象,那是妄想,哪个成功的老家伙年轻没有荒唐过?
乖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