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的眼很晕,头很疼,面前只有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连长相也看不清,只是那一双眼睛,那些欲语还休爱恨交杂近不得远不愿的复杂目光,从来他都装着不在意不经心,却其实从来他都忘不掉。
慢慢倾身靠下去,胤礽眼里暧昧勾人的笑意让扎尔图看得心跳快要提到了嗓子眼,近到几乎呼吸相交时,扎尔图一双手搁在他的腰上搂也不是推也不是,正挣扎间,太子爷一闭眼,倒在他身上就彻底醉死了个过去。
扎尔图皱起眉,推了推他的肩膀:“太子爷?”
“……”
没有声响,太子爷紧闭着眼睛满脸醉酒后的红晕当真是睡着了。
扎尔图一时哭笑不得,到底又觉得有些遗憾,这样的机会,也许再不会有第二次了。
犹豫了半响,终是推开了他坐起了身。
伺候胤礽睡下躺好,帮他脱了外衣又脱了靴掖好了被子,扎尔图又在床边坐了半响,看着胤礽静谧的睡颜,与他平日里所见的高傲不近人情的太子爷几乎判若俩人,一时让他有些恍惚,也不知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只是不管怎样,到底也不是他敢肖想亵渎的。
叹了叹气,扎尔图起身帮他吹灭了桌上烛火,推门出了去。
第二日一早康熙要率众焚香祈福,太子爷因为宿醉去得晚了些,除了康熙皱了皱眉略有不满,其他人倒是不敢多说什么。
胤禔看了一眼睡了一整晚神清气爽快步走上前来与康熙请过罪就走到自己面前站定的人,见他眼角眉梢都是晕染开的慵懒笑意,想起昨晚看到的听到的那一幕,不由得有些不痛快,又低垂下了眼,不再看他。
两个时辰过后,祈福仪式才告结束,众人随着康熙一一退出宝殿,胤礽低声和几个弟弟说笑,显得心情极好,却是自始至终也没正眼瞧过胤禔。
胤禔跟着他一路往外头走,几次想拦住他最好找个机会单独与他说几句话,想来又觉得自己既没立场更没必要,到底还是算了,最后便转身回了住处去。
直到胤禔离开,胤礽才敛了脸上笑意,不再理不断上来搭讪套近乎的人,甩甩手也走了。
太子爷这变脸的速度,当真是比皇上还要快一些。
从五台山下来之后,康熙又下令在山脚下的小镇上停留一日再启程回京。因为时候尚早,胤礽看看外头天色也不错,又听说这镇上的集市里有不少当地的特产卖,便决定出去随便逛逛。
与康熙说了一声,只带了扎尔图一个侍卫和两个伺候的奴才,命人备了车换了身衣裳胤礽就心情大好地出了门。
正碰上今日小镇上办庙会不大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却十分的热闹,胤礽看了一路,最后叫人将车停在了街头,下了车决定走进去看看。
扎尔图上前一步低声提醒:“爷,这里人多,鱼龙混杂的,还是小心一……”
“无妨,”话没说完就被胤礽打了断,胤礽不耐道:“爷就随便转转,丢不了。”
说着便已经提步走进了人流里头,扎尔图身为侍卫护卫太子爷职责重大,哪敢耽搁,当下就跟了上去。
胤礽饶有兴致地四处逛着,不时在街道两边的小摊子前停下看那卖的琳琅满目的东西,看上了眼的就扔几个铜板过去买走,一路走走停停过去,倒也当真是买了不少东西,手里拿不下了又全扔给身后跟着的奴才,就这样注意力一直在那些小摊子上直到跟迎面走来的人撞到一块。
胤礽皱起眉下意识地想呵斥人,在对上胤禔带着促狭笑意的眼睛时却是愣住了。
“爷走路都不看路的吗?”
他是故意的,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偏偏就撞到了他身上去,胤礽没好气,也懒得理他,拐了个弯就进了一旁的茶楼里去。
胤禔只稍犹豫了一下,就跟着进了去。
他不是故意来触胤礽眉头的,是当真没想到出来随便逛逛也能碰上他,所以方才便与他开了个玩笑,没想到胤礽却又生了气。
店掌柜热情地将他们迎进里头雅间,在房门口,胤礽不悦地转身对身后跟上来的人道:“大哥可以另换个地方吗?”
“你不想看到我?”
“你很有自知之明。”胤礽不屑道。
胤禔笑了,无奈道:“就这一间房,爷不会是要我坐外头与民同乐吧?”
胤礽刚想再说什么,被他特地叮嘱不要紧跟着离他们有好几丈远的几个奴才俱是变了脸色,扎尔图下意识地一声大喊:“爷小心!”
胤礽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的胤禔突然也面色一变,猛地扑上去,将他扑倒在地,再带着他顺势滚了两圈,房门口的横梁轰然倒下,正砸在胤礽方才站着的地方。
还没等胤礽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地动山摇,一声接着一声的轰隆巨响伴着飞沙走石倾泻而下,胤禔揽紧胤礽又滚了几圈避开那不停倒下来的房梁横木,最后俩人被狼狈地逼至房间角落处,身边的八仙大桌倒在他们身上,俩人挤在一块,被压得半点动弹不得。
地晃动得越来越厉害,身上虽然压着张桌子,好歹是起了些缓冲的作用,不至被倾倒下来的房梁直接砸中,胤礽被胤禔紧紧护在身下,几乎完全做不出反应。
“别怕……”
轰隆巨响中隐约传来的声音鼓噪着他的耳,胤礽心头一酸,用力闭起了眼。
一阵接着一阵的天摇地动,久到胤礽都觉得他们必死无疑之时,周遭终于是慢慢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