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禨跑出去之后,康熙颓然地松开了钳制住弘晳的手,弘晳咳了几声,抬起头眼巴巴泪汪汪地看着他:“汗玛法……”
康熙皱起眉,不悦低喝:“哭什么?你几岁大了,还动不动就哭鼻子?一点储君的样都没有!你阿玛小时候……”
话说到一半康熙却又说不下去了,想起胤礽的大逆不道之举就几乎气得他浑身打颤,不过这么一说,他自己却也回想起来,似乎胤礽跟弘晳这么大的时候一早就没了这般娇憨天真之态,再想到他自己说的八岁就开始算计的那些话,康熙又着实是气不打一处来。
弘晳被他这么训了一顿,乖乖就收了眼泪,破涕为笑拉住了康熙的手:“汗玛法,我不疼。”
康熙摸摸他的脑袋,轻叹了叹气。
其实方才康熙掐着弘晳的时候根本没有用多大力气,弘晳这小鬼完全是配合着他在做戏罢了,俩人心照不宣,被骗的只有那几乎快惊傻了跳起来就冲出去找人的胤禨。
胤礽和胤禔匆匆进来之时,弘晳正趴在康熙腿边轻声和他说着话,看不出半点异样。
俩人同时松了口气,胤礽蹙着眉走上前去,沉声问道:“汗阿玛急传儿臣来,可是有何要事?”
康熙慢慢抬起眸,一眼就看清楚了胤礽身上那从前只有自己才能穿的皇帝常服,眸色一沉,转瞬即逝,冷声道:“你倒是终于肯来见朕了。”
“汗阿玛有何事便请直说。”
胤禔轻拉了拉胤礽的袖子,想提醒他语气放缓和些,下一刻,本能地感觉到危险将至,眼角余光瞧见胤礽身后似乎有人正扑过来,当下也来不及多想,用力扯过胤礽反手一推,再一脚踹过去,一声惨叫之后,向前栽倒在地的人正是宜妃,手里还握着把锋利的匕首。
方才他们几个匆匆忙忙进来,奴才们都退了下去,也没人注意到宜妃是什么时候不声不响地进门来的,更没想到她身上会藏了刀子,这个女人显然是真疯了,见了胤礽就不管不顾地上来想要行刺,幸得胤禔机警。
被踹倒在地的宜妃咬紧了牙,没等众人回过神,就再次攥紧了手里的匕首扑起身朝着近在眼前的弘晳刺了过去。
弘晳还沉浸在胤礽差点遇刺的震惊中全无反应,完全没想到自己已经成了宜妃的下一个目标,再之后,瞬间就被康熙拉着护进了怀里,康熙掩住弘晳的身子侧身一挡,宜妃的刀子就这么刺进了他的胳膊里。
紧咬着牙的康熙只瞳孔微缩了一下,连哼都没哼一声,倒是回过神来的弘晳拉住了他的手惊慌地大喊了起来:“汗玛法!”
胤礽大步走上前,扯起宜妃狠狠一大巴掌就扇了过去,宜妃被他扇得当下嘴角就滑下了鲜血,踉跄着倒在了地上异世之无良邪尊。
“来人!”侍卫进来之后,胤礽厉声吩咐:“将这行刺太上皇的毒妇拉下去,革去封号,就地正法!”
“皇上!奴才是为了您!都是为了您啊!”宜妃嘴里大喊着,被侍卫毫不客气地拖了下去,康熙皱了皱眉,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拉下也没有搭理。
“去传太医来,”胤礽吩咐胤禨:“你把弘晳先带回去。”
胤禨不敢多说,这就拉着弘晳先退了下去。
太医匆匆而来,给康熙上药包扎,说是皮肉之伤没有伤到不骨头,不是大事,胤礽松了口气,让之再去开些补血的内服药来,就让人退了下去。
大殿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之后,康熙疲惫地倒在了榻上闭起了眼睛,胤礽犹豫了一下,在康熙面前跪了下去,低声道:“汗阿玛叫儿臣来,儿臣来了,汗阿玛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沉默片刻,康熙才缓缓开了口:“你打算如何处置朕?”
“汗阿玛言重了,儿臣说过汗阿玛做太上皇颐养天年,儿臣会尽心奉养您。”
康熙冷嗤:“你把朕软禁在这里,不让朕见外人,就是你嘴里说的尽心奉养?”
“汗阿玛不愿意待在这里,儿臣可以送汗阿玛去畅春园或是再给您建过一座新的园子,汗阿玛要是觉得闷,儿臣有空就来陪您,也会让大哥七弟九弟他们来……”
“够了!”康熙听不下去地喝道:“朕问你!现下你得到你想要的了,你高兴了?满意了?!”
“皇帝之位不好坐,儿臣心里明白,汗阿玛您是明君,儿臣会努力向您看齐,不会让您失望。”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汗阿玛就当是儿臣被权力yù_wàng蒙蔽了眼,”胤礽自嘲:“那个位置太诱人了,儿臣也是凡夫俗子禁不住诱惑,汗阿玛要怪要怨儿臣都认了,但自古成王败寇,汗阿玛您输了,儿臣赢了,您就算心有不满不服到了这一步,您也同样只能认了。”
“你这是强词夺理!”
“儿臣只是实话实说。”
一旁一直装透明人的胤禔头疼地拉了拉胤礽的袖子,他是要胤礽来说几句好听的安慰康熙的,不是要他来再次激怒他的。
胤礽不着痕迹地与他撇开距离,用力抿了抿唇,到底是放缓了语气:“儿臣知道汗阿玛虽然一直对儿臣有猜忌,却从来没有真正狠下心来办了儿臣,如此才给了儿臣可乘之机,若是换了其他人,怕是稍有异动一早就已经被汗阿玛拿下了,说到底,儿臣能够成事很大程度是因为汗阿玛您对儿臣的心软,儿臣今日能跪在这里对着汗阿玛说这番话,其实应该窃喜偷笑才是。”
康熙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倒是意外也不知道该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