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康熙率众前往江宁的庙宇举行拜月典礼,江宁当地的官员也跟了不少去,岳端跟在胤礽身边,提醒他:“爷,前面跟在皇上身后的那位便是施琅。”
胤礽抬眼看过去,施琅身形挺拔相貌堂堂的,倒是与他想象中的莽汉形象大相径庭。
“施琅昨日从福建来的江宁朝见皇上,今早皇上已经和他聊了有几个时辰了。”岳端小声说道。
胤礽挑起眉,笑了笑,走上了前去。
拜月礼过后,康熙留了施琅等几个官员下来一块赏月,官邸的空院里摆满了十几张桌子,月饼,瓜果,桂花酒,一众官员陪着康熙谈笑风生。
天边高悬着一轮圆月,有人在胤礽耳边说:“其实十六的月亮比十五圆。”
胤礽转头,是胤禔,他把喝了一半的酒杯递过去:“大哥喝酒吧。”
胤禔受宠若惊地接过:“谢太子爷赏赐。”然后就着他的杯子就这么把剩下的半杯酒倒进了自己嘴里。
胤礽笑了笑,移开了眼。
放下杯子,胤禔像变戏法一般取出个泥人递到胤礽面前,道:“送你的。”
胤礽接过,是个粉白面孔,头戴金盔,坐骑麒麟的小人,头顶是一对标志性的兔子耳朵。
胤礽道:“这是兔儿爷?”
“对,方才下午的时候我出门,看到很多人在买卖这个东西,觉得好玩就买了一个来。”
胤礽撇撇嘴,你还真是有童趣。
“这个兔儿爷,是从嫦娥的玉兔具化神化来的,民间百姓到了八月十五祭月一定要拜这位兔儿爷,也算是一种习俗了,”胤禔说着突然狡黠一笑:“不过也有人说,男不拜月,女不祭灶,这兔儿爷嘛,男子最好还是少拜,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胤礽疑惑地看他一眼:“你说。”
“这个嘛,相传这位兔儿爷也是个神仙,专司……”胤禔压低了声音,却是听得出声音里的笑意:“专司男子与男子之间的情|事。”
“……”胤礽就知道,他说出来的保准没有好东西。
“太子爷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你想听爷说什么!”胤礽没好气,转过了身,不再搭理他。
胤禔垂下眼暗笑,还真是有趣极了。
赏月宴进行到一半,胤礽上前去给康熙敬酒,康熙喝过酒,很高兴地指着施琅对胤礽说道:“太子,你上回不是与朕说想见施琅,如今他就在这里,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他。”
胤礽一看康熙微醺的样子就知道他是醉了,康熙酒量不行,往往是几杯就倒,即使是不醉人的桂花酒也足够让他醺然失态了。
施琅听自己被点名,赶紧起身向胤礽行礼问安,胤礽示意他不必多礼坐下来说话,瞥一眼笑意吟吟的康熙,才慢慢说道:“施大人,我听说在澎湖激战之时,你曾以一人之力挡下了对方几十人的合力围攻,在混乱中奋力拼杀出一条血路,其后并活捉了刘国轩,着实是叫人佩服,当时的情形,可否详细说来,也给在场的诸位开开眼界?”
施琅未及开口,康熙先拍手称赞道:“好!好!这个问得好!尊侯你快快说来,朕也想听你说!”
施琅作揖:“太子爷谬赞了,当时的情景,不过是侥幸,不幸中的万幸而已,臣凭的不是一人之力,而是不怕死的信念,又多亏援军来的及时,若是没了他们,臣就算是有金刚铁打的身躯怕也是回天乏术。”
胤礽道:“施大人这么说,是太过自谦了吧?”
“并非臣自谦,天时,地利,人和,臣占了三样,若还是不能取胜,那便是臣的过失了。澎湖大捷,台湾收复,真要说起来,居要的是皇上对臣的信任,其次是那些将士们奋不顾身的浴血拼杀,臣,不过是捡了个指挥得力的功劳名头而已。”
康熙笑道:“瞧瞧,尊侯你可真是会说话,瞧这话说得有多动听。”
施琅再次作揖:“臣说的都是实话,平台湾之役,居功至伟的人该是皇上才是。”
众人跟着一块笑,胤礽却道:“居功至伟的那个是汗阿玛,因为汗阿玛力排众议任人唯贤,施大人的话是这个意思吧?这么说起来,施大人其实也还是拐着弯地在自夸吗?”
施琅被他这么揭穿,尴尬地第三次作揖,赔笑着向胤礽讨饶:“太子爷说得是,臣的这点拙劣心思,倒是一下就让太子爷看穿,臣反倒是要惹人笑话了。”
胤礽勾起了嘴角,康熙却笑得更加畅快:“太子,你可当真是不给朕的靖海侯面子。”
胤礽也笑着向康熙作揖:“汗阿玛若是觉得儿臣是在为难靖海侯,儿臣便不问了就是。”
“好!好!”康熙大笑,似乎是很高兴。
赏月宴散场之后,胤禔看着人渐渐散去,康熙也被人扶着回了去,便拎了只酒杯上来,递给这会儿才终于有闲心咬着月饼真正开始遥赏圆月的胤礽。
胤礽接过酒抿了一口,是青梅酒,于是好奇问道:“你似乎很喜欢这种酒?”
“还好吧,喝起来酸酸甜甜的挺带味的。”
胤礽点了点头,又抿了一口。
胤禔在他身前坐了下来,问道:“我看你对那位靖海侯挺感兴趣的?”
“如何?大哥想说什么?”
胤禔摇了摇头:“没有。”
“嗯?”胤礽不大信他这话。
胤禔无奈一笑:“好吧,我是说,我觉得你似乎对军中之事很关注?”
胤礽咬下最后一口月饼,用丝布把手擦干净,才慢慢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