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随手拿起手边书本又放上了那画上,正好遮住了那首诗,然后冲胤禔笑了笑,道:“画得很不错栩栩如生的,这诗……也写得挺好。”
胤禔暗自叹了叹气,勾过床边搭着的衣服穿好下了床,缓步走了过去,在胤礽的身后站定,一手绕过他的腰,将那掩盖在画上的书抽了走,手指轻点着那诗,缓缓道:“我也觉得这诗写得很不错,可是得意之作呢。”
他一边说着,微侧过头,目光便落在了胤礽的侧脸之上。
胤礽的眼神平静无波,竟是看不出一点动荡,不着痕迹地退开身,胤礽道:“我先回去了,一会儿还要去给汗阿玛请安。”
推门离去之前,胤礽的手突然顿了顿,片刻后转身冲目光一直跟着他的胤禔抬了抬下颚,道:“大哥,有空在这吟诗作画,不如多关心关心正事吧,如今乌库玛嬷也入土为安了,也是时候收拾该收拾的人了。”
“太子爷费心了,不过太子爷,你觉得若是汗阿玛御驾亲征,能否一举歼灭了准噶尔叛军?”
“也许能,也许不能,战场之上诸多变数,又岂是我三言两语说得准的。”胤礽说着沉默了片刻,终究是叹道:“大哥,有的事情,心知肚明便可,又何必执意说清楚呢。”
胤禔一愣,回过神时,除了微微晃动着的房门,房内已经没有人了。
从胤禔那里出来,胤礽径直就回了自己房间去更衣,顺便叮嘱何玉柱把昨日他在胤禔房里歇了一晚的事情给瞒了下去。
胤礽回去之后去给康熙请过安再回来时雅尔江阿已经在那里等着他,雅尔江阿先是给他请安,而后不免抱怨:“太子爷,您一大早的就去给皇上请安了吗?奴才可等了你几个时辰了。”
“嗯,在皇上那里多待了一会儿。”胤礽塞了块酥糖进嘴里,随口敷衍着。
实则今日雅尔江阿寅时刚过就上赶着来给胤礽请安来了,不过那时胤礽还在胤禔那里自然是没见着人于是他便又回了去,所以这会儿看到胤礽这个时辰才回来,才会有些诧异而已。
只不过胤礽却不能与他说自个是上哪里去了,既然他误会了于是便也随着他的话给搪塞了过去。
雅尔江阿不疑有他,转而正色禀报道:“爷,奴才收到消息,噶尔丹已经得到罗刹国人的支持,准备进攻喀尔喀部,现下眼看着就快要到乌尔会河了。”
胤礽闻言有些诧异:“进攻喀尔喀?这么快?”
“事情来得突然,确实是没想到他们手脚有这么快,这会儿就打到乌尔会河去了。”
“皇上那里呢?他知道了吗?”
“这会儿应该已经有人去禀报皇上了吧。”
胤礽点了点头,心想着兵部这两年一直在做准备,现在调兵遣将应该还来得及,只不过皇上要想御驾亲征怕是有些仓促了。
“罗刹国国内现在的形势应当是一触即发才是,怎么这个时候还腾得出手来相助噶尔丹?”
雅尔江阿道:“罗刹国的御前大臣戈洛文率了数千哥萨克兵长期在两国边境地活动,之前代表罗刹国方与佟相签订尼布楚条约的人便也是他,条约签订之后他虽然退了回去却并没有走远,后来噶尔丹便派了人私下里去笼络了他与他借兵买军火。”
原来是这样,胤礽想了想问道:“戈洛文是哪一派的?”
“面上他是索菲亚摄政王的人,不过私底下效忠的人如果奴才的情报没有错,应该是彼得沙皇。”
“那份合约与他们来说已经能捞到不少好处了,不过这么看起来,他们似乎并不太满足,还想着借着助准噶尔的方式来要挟大清,这个彼得沙皇,自己的皇位还没稳住,就打起了以后的主意,胃口倒是挺大的。”胤礽冷冷嗤道,也好,该来的总归会来的。
正想着,何玉柱匆匆忙忙地进门来禀报:“太子爷,皇上急传您过去,您赶紧去吧。”
胤礽皱了皱眉:“怎么这么急匆匆的,什么事?”
“具体的奴才也不是顶清楚,只听说是兵部收到的前线公文,皇上看过之后就让人来传您过去。”
胤礽闻言心下有些诧异,一时半会地却也猜不透是什么事,于是也不敢耽搁,示下雅尔江阿先回去,便赶紧赶了过去。
而当他甫一踏进书房之内,便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在场的人除了他就只有康熙和胤禔两个,胤禔微垂着头从他进门起视线就没有落到他身上过,而康熙的一只手成爪状一下一下扣按着桌上的公文,深蹙着的眉昭显着他此刻的不满和焦虑。
胤礽心中疑惑更甚,却仍旧是规规矩矩地先行了礼,起身之后稍一斟酌便问出了口:“汗阿玛突然叫儿臣前来,可是有何要事吗?”
“噶尔丹已经勾结了罗刹国人,得到支援率兵攻到了乌尔会河一带了,你有何看法?”
胤礽佯装惊讶道:“勾结罗刹国人?他们不是才与我们签订了条约,这才多久如何就背信弃义了?”
“噶尔丹不但向罗刹国人借了兵,更购买了大批火器,已经虎视眈眈准备朝着大清开火了。”康熙说得淡然,语气里的忌恨却是听得胤礽心惊。
“既如此,只有一面派人与罗刹国交涉警告他们不要干涉我朝之事,一面征调兵马前往应付了,依儿臣之见,可先调科尔沁、喀喇沁等部兵马往乌尔会河阻截叛军,而皇上欲往亲征之事,也得等到回京之后再行定夺。”
胤礽说得小心翼翼,说完便也沉默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