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城城外是一片田野,一条发源于迷失森林内,河面平均约十余丈宽的河流绕城半圈后曲折的向东流去,流经三十余里时,自一片群山山脚流过,再蜿蜒远行。

也是在此处,一边是连绵的小山,另一边则是一片荒森,绕着山脚而过的河流让山与荒林俩俩对望。

到此处,地势也变平,河面忽然增宽,张开像个喇叭口儿,河水淹没了长有绿色水草的地面,令临岸的地方好似一片沼泽地。

变宽的河面连淹没的泽地共约二十余丈宽,连绵有三四里远,其两岸则逐渐慢慢增高,倾起小小的斜坡,坡上长着各种杂草,参差不齐,浓密不一。

在靠山的一边,一处坡地的平坦处,低矮小灌木与杂草中长出探出一丛丛的节生状、无柄的细叶植物,散开的繁杂分枝上结着小手指肚大的白色小花苞。

夜晚时分,天空中虽零散的散着些星子,却也无法照亮大地,天地间仍是黑漆漆的一片。

而此刻,在长有打着花苞的小矮灌木周围,却亮如白昼。

而且,小矮灌木周围的杂草尽悉被除割去,留下一道宽过一丈的圆环,中间圈着的一片绿植物呈不规则形,长约四尺,宽约三尺有余。

在圆环形空地上,每隔一段距离便竖着一支半人高的火把,并绕了个圈儿,将周围照得透亮。

同时,在火把与火把之间还坐着人,很规则,都是以一个面朝内,一个面向外的姿势排列,共有十二人,俱着短装,皆手握刀、剑,沉目竖耳,凝神以待。

在离这处约有六七丈的地方,搭着二顶小型青色帐蓬,周围也竖有几支火把,而帐缝的门低垂着,看不清里面。

火把的亮光散开,令方圆十丈余内一片明亮。

青山绿水,绿草绿木,这种地方,空气本该清鲜无比,然而这会儿,空气中都却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雄黄味道。

周围很静,只有河水流淌的哗哗轻响,风拂草木的沙沙声,还有火把火苗闪动的呼呼细响。

啾啾—

轻轻的,突然的又多出一份似蟋蟀似蚯蚓的鸣叫。

唰—,不约而同的,围坐着的十二人同时竖起双耳,将精神调至高佳状态。

轻鸣声后,又归于沉寂。

呱呱—

稍稍一会儿,自临河的岸边又传来一声蛙叫声。

竖耳聆听的众人,面朝外的一半人睁着眼,似扫描仪一般扫向四周,面朝内的一半则凝神半仰视高空,观测上方有无异样。

蛙声之后,又沉寂。

呱呱—

约半柱香后,临河的地方再次响起蛙鸣。

呼—圈坐着的十二人瞬间站起,刀与剑斜指地面。

几乎是在同刻,远处二顶帐缝的布帘同时一动,自里面蹿出六道人影,几个起落便赶至十二人处,面向着河的方向,站成一排。

人立稳,“嚓嚓”声中,刀剑出鞘,白色的刀与剑面,映着火光,折射出道道冷光,给夜色添上了一分萧杀气息。

十八人周身的气息,更萧凉。

“竟然来了,就别当乌龟。”凝视着相距十余丈远的河面,孟凉压抑着心翻涌的气血,冷森森的出声。

来者何人,他们心中有数。

哗啦啦,仿佛是响应他的话,随着一阵阵水花声响,一道道黑影自临岸的河水中蹿出,在空中一旋,甩去水迹后,轻点水面跃上岸,向着斜坡上飞掠。

孟凉等人握兵器的手一紧,手腕微微一转,刀剑偏移一个角度,达到最佳攻击方位。

杀气,凌冽如风。

眨眼间,自河里跃出的人相继掠至斜坡上,在距孟凉等人约二丈远时停身,一字排开,摆出长蛇阵,其中有二人还各自拎着一个罩着黑布、呈圆形的东西,一大一小,大的一个足有直径足有四尺,布表面涂着一种香料,散发出一股很浓的花粉味。

共约三十余人,俱身着黑行衣,最前方是一位三十左右的男子,面相较清秀,只是他有一双斜挑的蛇眼,破坏了美感,给人一种为人阴寒的感觉。

他,名林益,耀月林氏子孙。

跟随他来的人亦带着兵器,站定时,手按刀与剑鞘。

孟凉等人冷冷的瞪着阴魂不散的一群人,不抢先出手,只寸步不离的挡着身后的花丛,已经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

这是方圆近百里内唯一处花丛,若再失守,让他们有何颜面对所托?这一次,想要毁灭药草,除非从他身尸体上踏过。

几乎在刹那间,十八人都已将生死抛之身外。

“几天不见,孟凉阁下怎的又消瘦了些?”林益无视对方的杀气,露出一脸的友善。

那模样,不知内情的人还真以为是他在跟老朋友打招呼。

孟凉凉凉的瞟一眼,当他在放屁。

“雄黄的味道,可惜,少了酒,如果有酒,赏月夜饮,何等的风雅。”见对方一点反应没有,林益感觉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底老大的不爽,吸吸鼻子,闲闲的跟人聊天。

早与厚脸皮的人打过交道的四海镖局众人,连余光都没给半分,眉不动心不乱,站如松定如钟。

又碰了一鼻子灰的林益,一甩头,不自找没趣,双手一坏胸,抱着手臂盯着对方,准备跟人比耐力。

他不急,反正早摸清底细了,没厉害的人压场,不怕。

后面跟着的人握兵器的手悄然用力。

孟凉暗中一喜,绷着冷脸回视。

火光之中,双方大眼瞪小眼,你瞪我我瞪你,卯着劲儿的对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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