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皑露出一丝笑意,肯开口就是好的。于是俩人对视一眼,便又蛰伏下来。
说话的那蒙古人看上去很年轻,而且一开口就是调笑,说话也毫不顾忌,素皑猜测他是这群人中身份颇高的——
“大哥,这次出来应该把你的小美人儿带上,这几十天可憋坏了兄弟们了!方圆几十里全他妈是草,连个婆娘的影子都看不到,你看看今天那几个,我连下手去抢都怕脏了手,这和硕特部的女人就是没有咱们……”
“咳!闭嘴!”另一把声音突然出声,打断了那人满嘴的污言秽语,也让周围的一干人等噤若寒蝉。
那被打断了的人显然有些不甘,却又不敢违逆兄长,只得呐呐住口。
素皑立刻判断那被叫做大哥的人应该就是这群人的头儿了,哼,倒也谨慎。可惜他那个弟弟太不争气。素皑粲然一笑,与穆尔泰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戏谑。
那个领头的吃喝完毕,随即站起来擦擦手,轻声对侍从说了句话便进了帐篷,连余光都没再给他弟弟一个。
那人瞧见他兄长的背影,满脸不忿,却也不敢当面指摘,只得在嘴里叽里咕噜说些什么,周围的是从听了俱都低下头来,不敢接腔。
素皑皱着眉,她的听力虽然也是极好的,无奈隔得太远,实在听不真切,但好在穆尔泰在,这小子是队里公认的顺风耳,素皑也曾根据他这一特质进行过针对训练。若连穆尔泰都听不清楚了,那么换谁来都没用。
“他说什么?”素皑悄声问道。
穆尔泰摇了摇头,把听到的汇报出来:“我只听到‘算哪门子公主’,‘小贱货’,‘尝尝鲜’几个字,”说到这儿,穆尔泰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应该是那种意思。”
素皑了然,联系刚才听到的完整句子,也就不难猜出是什么意思了。
眼见火堆那边人渐渐稀少,除了值夜的都进了简易帐篷休息,素皑和穆尔泰便撤了。
俩人悄无声息地退出去,回到了约定好的垭口处,却没有见到本该在那里等待的人,素皑和穆尔泰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看了看对方,立刻转身,沿着另一批人出走的方向寻去……
走了不到半刻便看见了大部队,看样子他们也正往垭口处赶去,而且神色并不见异样,素皑不禁松了口气。
张廷瓒和众人一起迎上来,看到素皑和穆尔泰也很高兴。他急着把这边的情况汇报,张口就想说,却猛然被素皑抬手制止了。
张廷瓒和穆尔泰皆不解,素皑的表情却渐渐凝重起来……
她忽然感觉到了一股怪异,说不出是什么,这只是多年以来对危险本能的感知,她似乎忽略了一些东西,比如说,方才急急找来,忽视了对这边地形的勘察!再比如说,此刻空气里好像飘着一些奇怪的味道,丝丝缕缕,若有似无,竟在这空旷的山坳中也不见散去!
素皑还没想出个所以然,耳边却听见了张廷瓒倒吸口冷气的声音,随即穆尔泰的暗哑的惊呼响起——教官,那是……
素皑猛然抬手回头,隔开那俩人,在她前方不到两米处,正站着一只庞然大物,眼神在黑夜之中愈显凶残可怖,似狼豺如虎豹,令人望之生畏!
队里已经有人反应过来了,悄声在队列里说:“是藏獒吗!?”
张廷瓒和穆尔泰对视了一眼,皆是懊恼不已,他们竟然闯进了獒的领地。张廷瓒伸出手去想要拉回素皑护住,没想到这时候素皑却迅速从他身上抽出长刀来,一面吩咐全队的人退后!
穆尔泰大惊,“教官!你……”
素皑只身站立前面,冷静无比的声音突然响起,却是回答了刚才队员的问话——不是,是鬼獒。
千里之外的京城。
夏季的夜晚格外闷热,已经几天没有下过一滴雨了。天空中不停地传来闷雷的声音,轰隆隆吵得人耳膜生疼,却就是不见落下一滴雨来。
梁九功在暖阁内当值,不时偷空觑一眼窗外的天空,唉,要变天了。
年轻的帝王搁下折子,揉了揉太阳穴,脸上写满了疲惫,吩咐梁九功去端碗醒神的茶来。
帝王啜了一口茶,感觉精神好些了,便开口问道:“上一次来函是两个月零几天?”
梁九功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不用问也知道帝王在说什么。
“回皇上,俩月零七天。”
康熙听得回答叹了口气,两个多月了,却再也没有信件过来。不知道为什么,近来一两天他心里总是不安得很,总觉得会出事。按照脚程算起,那孩子现在八成是到了青海了!说起这个他就满肚子鬼火,那孩子是不知道那边现在有多危险吗?
自前年噶尔丹借口土谢图汗杀其弟挥兵喀尔喀蒙古以来,整个喀尔喀蒙古连同准噶尔所在的额鲁特蒙古是连年战火不断。去年,土谢图汗与噶尔丹相遇于鄂罗会诺尔,鏖战3日,土谢图汗大败。年底,土谢图汗,车臣汗以及哲布尊丹巴等蒙古王公便被彻底赶出了喀尔喀蒙古,投奔朝廷而来。而他,也早已集结兵力于漠南蒙古布防,但是现在整个漠西以及漠北蒙古,都成了噶尔丹的势力范围,素皑此刻跑去,稍有不甚便是羊入虎口,朝廷与准噶尔之间,已是剑拔弩张,大战在即,绝无转换余地了!
康熙脸色愈发不好,看着书架那边的红玉小灯笼,空气中飘来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天边一声惊雷炸响,照亮了他眼中深沉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