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月是公主,自己是罪人之女;她是天,自己是地;她是群星捧月,自己则是尘土淤泥……
婉儿哂笑,自己与她,怎么比?
李令月见上官婉儿盯了自己这么久,略微一愣,她在想,这个初见畏畏缩缩的女子何时变得有如此胆色了?转念思量,她既能够不负所望地抢了袁叔娇的位置赴了中秋宴,足以说明她是个人才,是个能够在宫中生存下去的人物,只是——
李令月眼神变得冷了些。
只是你若想和本宫抢人,火候还欠缺了一些。
两个女人的战争悄无声息地进行着,浴桶里冒出一串泡泡。
上官婉儿诧异地看着那空空的浴桶,冒着蒸汽,但却无人在里面,太平公主衣裳整齐,显然是没有下过水的样子,但若不是公主,那浴桶里怎会冒出水泡?
李令月瞄见上官婉儿的脸色,勾了勾嘴角道:“司马安,你想闷死自己么?”
婉儿身子一震,盯着那浴桶。
这里面的是,司马哥哥?
一双手抓住了浴桶边缘,司马安湿着头发从水中钻了出来,脸被烫的红红地,看了一眼上官婉儿憨笑,再怒视李令月道:“快把衣服还给我!”
“不还。”李令月坚定简短道,饮下一口酒扭头对着婉儿道,“母后说了些什么,父皇的病怎么样?”
婉儿心中酸涩,但强撑着道:“天后让公主三日后回宫。”
“为何是三日?”李令月着急道,“父皇是不是快不行了?”
“三日后吐蕃使臣离开,公主也不必再为此事费心。”上官婉儿恭敬道,“天皇已经拟了诏书传位太子。”
“显皇兄,”李令月冷笑,“倒是给他捡了个便宜。”
司马安此刻很安静,因为她知道李令月心中的难过,李治病重,她却不得不憋屈躲在这里,受人监视。武则天其实是为了保护她,为了不让她远嫁吐蕃和亲换那一时的和平,也是为了不让她参与到政权更迭的斗争之中,一切都是用心良苦。
微微叹气,三天后,等李令月再回去的时候,那冰凉的皇宫留给她的还有什么?
上官婉儿往司马安那边瞧去,司马安也看着她,二人目光接触,一个深不见底,一个却是忧心忡忡。
婉儿浅笑,似乎是在告诉司马安自己很好,自己没事。
但落在了李令月眼中,却是另外一番的滋味了,她故意让婉儿看见这一幕,便是为了显示自己和司马安的关系,让上官婉儿知难而退,虽然知道司马安心中有自己,但实在芥蒂她说的那一句“我是喜欢婉儿”。
“既然如此,本宫也只能等了。”李令月黯淡了眸子,站起身,负手而立,瞧着墙角道,“上官婉儿,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人,有话本宫便直接和你说了。”
“公主请讲。”
“母后对你的心思,你了解吗?”
上官婉儿一愣,天后对自己的心思?
李令月瞧她如此,便知道她还不明所以,摇了摇头道:“就当本宫没有说罢。”她转身来到了婉儿面前,故意当着司马安的面凑近婉儿耳边低语道,“司马安是本宫的,你休想抢走。”
“若是公主的,便不担心别人会抢走。”婉儿回道。
“有胆色。”李令月不怒反笑,侧过身去俯身对着一脸茫然的司马安道,“你身上太脏,给本宫洗干净了,弄的房间一股脏臭味道,罚你擦洗走过的地方。”
“这又不是我的错!”司马安争辩道。若不是为了上山见她,自己何必弄的那么狼狈,虽然是空的夜香桶,但那种“深深”的臭味呕了自己一路,到现在心中还有阴霾,恐怕一辈子都挥之不去了。“李令月,还不还我衣服?”
“不还,怎样?”李令月挑衅。
“那就……”司马安眉眼一弯,顾不上还有没有衣服,双手捧水猛然往李令月脸上一扑,“哈哈哈哈!”司马安指着被泼了一脸水的李令月大笑,“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李令月抹掉脸上的水渍,板着脸盯了司马安一会儿,忽而扭头端起一盆冷水不动声色地靠近司马安。
“喂,李令月,不带这样的!”司马安往后躲,“婉儿,救我!”
上官婉儿抿嘴笑了笑,她眼中的李令月和司马安此刻是多么合拍,一个骄傲的公主,一个苦中作乐的无赖。
“公主!”门外暗香带着哭腔道,“天皇薨了!”
作者有话要说:某木还是很有节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