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摇头,不知如何解释。男子温暖宽厚的手掌便落在她的头上:“害怕吗?还是想念家人呢?没关系,你以后可以把聿赍城当做自己的家。”他笑了笑:“我有一个女儿,和你差不多大,比你可能小一点吧。我想给她找个年纪差不多的朋友,你愿意吗?”
看她没有答话,他又说:“我看你样子很好,举止也规矩,像是好人家里出来的孩子,你有什么擅长的东西吗?”
她想了想:“我会唱歌跳舞。”那是圣女所必须会的东西,不过也是大家庭里的孩子们所必须会的东西,男子一定是误会了,开心笑着说:“那么好啊,你会跳什么,我来给你奏乐,你跳一曲可好?”
她点点头,想这是唯一的机会,便展开笑颜:“我家很久以前曾有西域血统,我会跳胡旋舞!”
男子笑道:“哦?我也是呢。”他便拿起一架箜篌,弹奏出轻灵的曲调,安弗谖展开笑颜,稚嫩的忻娘仿佛一朵娇嫩的花骨朵,她举起手,踩着戴着银铃的脚,飞快的舞蹈。
那一日聿赍城主非常开心,他摸摸她的头说:“烟儿一定会很开心的,你要让她永远都这么开心,好吗?”
她点点头,他便说:“那么我给你一个名字,你便叫做‘白萱’。替我做她的解语花。”
有几个漂亮的秀姐将她带走,一路不停的夸赞她,给她换上好看的衣服,带她去吃饭。那个时候爱操心的秋霁就是个忧心忡忡的忻娘,一路叮嘱着各种规矩要她乖乖听话,别被管规矩的管事给骂了。踏月便满不在乎的挥挥手:“怕什么,小萱儿你若是被哪个欺负了拒跟姐姐讲,姐姐给你撑腰,管事咱们也不怕!”
疏影腰上别着短剑,背着手淡淡的看着她们说笑,唇边浅浅的笑意。
一路惶恐不安的心,似乎瞬间被抚慰了,她们围着她快乐的说笑,说今天小主人又逃学了,夫人倒是没罚她,出门的时候夫人的侍女解红把她绊了个狗吃屎,说再不听话就把她烤来吃了。
踏月捂着笑得隐隐作痛的肚子说:“真难得咱们的小魔王也有吃瘪的时候擒兽老公,放开本姑娘!”
身后忽然一个满是幽怨的声音说:“看我吃瘪你就那么开心么,踏月?”
她们回头,一个穿着红衣的小女孩站在走廊上,就像是观音像旁的散财童子一般的漂亮可爱,偏生神色中一股骄傲的小模样,瘪着嘴,抬着下巴,两只亮晶晶的大眼睛一转,看到了白萱。
她展开脸笑起来,就像在身边不要钱般的撒下大把的糖霜,所有的空气都变甜了:“你就是爹爹送我的礼物吗?白萱?”
白萱怔怔的看着她走来,对她伸出手:“我是烟儿!”
她对她眨眨眼:“我是聿赍城的少主,唐烟儿。你的主人哦!”
后来无数年,无数梦,无数次,梦中恍然的初见,她已是高挑的女子,而那人还是天真无邪的稚童,这样坦然的走来对她说:“我是你的主人哦!”
她心中呐喊无数次,我是红衣教的圣女,我是无双宫主!我没有主人!没有人能当我的主人!
可是梦中听到的永远是她发颤的声音:“是……主人。”
然后便被她握住手,一路拖走。向着繁花烂漫处跑去,一路没有尽头,不知休止,身后秋霁在喊‘慢些慢些,小心摔了!’她银铃般的笑声在耳边回荡,回头看看自己,一个纵身飞去高高的枝头,采下一朵花来给自己,脸上是得意的笑。
“白萱,你会写字吗?我教你吧!”
“白萱,你想画画吗?”
“白萱,你喜欢弹琴吗?”
“白萱,这个好好吃,给你吃!”
那时候她只觉得,唐烟儿,是这个世上对她最好最好的人了。即使是父亲在世时,也从未有人问过她喜欢什么,想做什么。只有烟儿会在乎她喜不喜欢,愿不愿意。
那是她此生最幸福快乐的时光,拒没有高贵的身份,却有许多关心她的人。还有烟儿。
她总是跟在烟儿身边,想尽办法让她开心,因为自己能做的回报,就只有这个了。她几乎忘记了红衣教,忘记了自己的责任,忘记了报仇和来到聿赍城的初衷。如果可以,她多么忙希望自己永远遗忘。
然而那一天,她偶然听到城主说,红衣教的余孽未死,教主尚有一双儿女在世。
她忽然就觉得浑身冰凉,好像一场美梦破碎,看见自己仍在地狱,不得超生。
小锐……小锐他怎么样了?在自己开心的生活着的时候,在她像个名门家的秀一样学习琴棋书画,和唐烟儿日日玩闹的时候,小锐怎么样了?
负疚感像是潮水将她淹没,唐烟儿问:“白萱,你怎么了?你不开心?”
她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摸摸她的脸,笑如繁花:“我的解忧草,不要不开心,你不开心了,我也不会开心的。”
那时候脑子里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这样便问了:“我想习武,可以吗?”
烟儿脸上闪过一抹惊异,安弗谖后来细细思量,那个早熟得过头的许不该不知道自家府上的规矩,她的武功是不可以随便教给人的。然而那时她只是笑了笑,便毫无压力的应好:“好啊,你想学的话,我就教你。”
再过得十来年,安弗谖便会知道,规矩于这人而言,当真是半点也不值钱。
她跟随唐烟儿习武之后自然不久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