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婉在花厅里待了许久,又跟桂叶嘱咐了几件事情,难得在初更之前回了正房里传膳我的女王。
京中六月已经十分燥热了,日后落了下去,周遭的热浪才稍稍退了下去。
顾青婉这段时日吃的十分清淡,加之正房里又早早放了冰桶降温,屋子里竟然透着一丝凉爽之意,因此她的食欲也不错权枭。
传了膳,转头便瞧见郑瑞在里屋闷声坐着。顾青婉也不搭理他,只等宝钿和金钗摆了晚膳,这才让桂叶知会郑瑞过来用膳。
顾青婉用膳时不喜他人伺候,宝钿和金钗自然知道她的性子,便行了礼退下了。见东珠和南玉还立在屋子里,金钗倒是停下脚步看了她们二人一眼,嘴里轻嗤了一声便抬脚走了。
南玉心里一跳,便趁机拉了一把东珠的袖子,又朝门外指了指。
东珠白了南玉一眼,嘴里无声说了一句,便往顾青婉和郑瑞那边凑。南玉看清楚东珠的意思是“各凭本事”,又见她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眼里恍惚了一下,嘴角便溢出一丝冷笑。
这是个蠢货!南玉心中暗骂了一句,也顺着宝钿和金钗的步子走了出去。
小厨房做的吃食精致却不奢侈,桌上只有六道菜,两荤两素再加两个冷盘,倒是因为顾青婉回来用膳,又加了一道消暑的甜汤。
顾青婉见郑瑞依旧不说话,也不理会他。抬手便想为自己布菜,就听到耳边一道轻柔的声音道:“奴婢伺候王妃和王爷用膳。”
她讨好拿起搁在一旁的银筷子,恭顺的立在顾青婉身侧。
顾青婉似笑非笑的看了东珠一眼,便笑道:“不必了,你伺候王爷用膳吧。”
东珠几乎露出感激涕零的表情来,自从她向王妃示好之后,王妃对她不仅没有百般的防备着,甚至把她调到王爷身边来贴身伺候着。这一个月来她倒是有不少机会,可恨的便是邹思敏连脸面都不要了,整日到万卷堂里来守株待兔。害的王爷白日里连二门都不敢进了。
如今王妃让她给王爷布菜,她瞧着王妃脸色如常,是不是王妃看到了自己的价值,想提拔她了?
东珠面上的笑意藏也藏不住,满面通红的应了一声“是”,便碎步移到郑瑞身边,夹了一筷子奶汁鱼片过来:“许久不曾给王爷布菜了。先前隐隐记得王爷喜欢这道菜的,也不知东珠有没有记错。”
郑瑞瞟了顾青婉一眼,见她自顾自的布菜,似乎根本不曾留意东珠方才的言行。他觉得这样下去怕是不行,竟然是连人带着椅子往顾青婉的方向挪了挪,也没理孤零零摆在摆在他跟前盘子上的鱼片,拿起筷子自顾自舀了起来。
东珠只觉得自己拿筷子的那只手顿时僵了。她委委屈屈的看着郑瑞。如诉如泣道:“不知东珠哪里伺候的不好,还请王爷明示。”
郑瑞又搬起椅子往顾青婉的方向挪了挪,桌子是圆的,郑瑞又挪了两大步,顿时和顾青婉挨在了一起。
“王妃……东珠可是做错了?”见郑瑞不理会自己,东珠便赶紧向顾青婉求救。
顾青婉看了一眼埋着头的郑瑞,神色温和道:“王爷许是闹脾气了,你先下去吧。”
既然顾青婉都已经发话了。东珠只能含着眼泪退了下去。
世界一下子清净了,顾青婉胃口还不错,一碟子素菜都吃了大半,便是另一碟子稍显油腻的盐水里脊都用了不少,唯独那盘子奶汁鱼片不曾动过一筷子。觉得有七分饱了,顾青婉搁下筷子捧着装甜汤的小碗慢慢抿了起来。
很快甜汤也见了底,顾青婉用帕子净了手,见郑瑞还是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一时间心里倒是复杂了起来。
郑瑞装傻是情非得已,但是这样一个自幼便开始谋算的人,对于顾青婉来说,并不算是良配。
她可以对心智不足的郑瑞坦诚相待,与桂叶她们商量自己的私事时,在郑瑞跟前也不曾想过隐瞒。她进府之后接了整个瑞王府的管家权,不管是东珠南玉还是邹思敏,甚至是陈皇后送来的田嬷嬷和张嬷嬷都被她架空了起来。便是靖王府里跟来的老人,若是有小心思的她也不曾手软。
当初再三思量才默认了这门亲事,她何尝没有利用郑瑞的意思,可菩萨都有三分香火情,这小半年来郑瑞待她如何顾青婉也是看在眼里的。她怜悯郑瑞的处境,既然郑瑞不懂的争取,她帮郑瑞争取便是。
她和郑瑞是裕丰帝赐婚,这辈子都要绑在一起,顾青婉想着夫妻一体,帮郑瑞便是帮她自己。
可若是郑瑞不傻,光就她大包大揽下瑞王府里一切事情,说不定都触了郑瑞的逆鳞。知人知面不知心,如今郑瑞是没有机会计较,可是等秋后算账时,她也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想起怀王妃前段时日怀王妃用来打趣她的那番话,说她和郑瑞的这门亲事,还是郑瑞亲自到陈皇后跟前闹了一场才求下来的。
顾三姑娘在闺中是什么性子?刁蛮任性,嚣张跋扈。与定远侯府结亲是大势所趋,郑瑞舍了顾青嫣而求娶自己,定然是另有所图。这段时日顾青婉翻来覆去想到的,无外乎便是自己比顾青嫣多了一个有权势的舅家。
贺家在江南也是大族,除了顾青婉的外祖贺章华这一支,族亲在江南外任的倒是不少。而贺章华又在江南经营多年,人虽然故去了,可人脉还在。贺承平去年提了督察院副都御使,而贺承阳就职翰林院,虽然品阶不算太高可也算是身居要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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