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子,还不肯降吗?”孟昶笑着问城墙上的刘崇。
“降个屁,有本事你来攻。”刘崇脱口而出。
老爹生病,儿子上阵,但总缺少点什么?南唐将士普遍摇头感叹。
孙羽低声提醒道:“若真攻,寿春守不到两日。”孙晟对自己的过错悔恨不已,神经也有点糊涂,整日陪在大帅身边。现在能在刘崇这说上话的就剩孙羽。
刘崇转头盯着他道:“难道孙将军想降?”
孙羽的一片好心换来个驴肝肺,窝火得难受,发泄般道:“降又如何?援兵没有,粮草将尽,士兵就剩这些。皇上不要我们,我们又何必在这给他死撑!”
此话引来将士们的同感。他们觉得寿春就像没娘要的孩子,即将死在荒野。“是啊,这都多久没发军饷了!每天只能吃半饱,还打个毛仗!”
见群情激愤,刘崇忙道:“大家放心,听我的指挥,一定能打败蜀军!”
屁,你爹这样的人物都有自知之明,不是对手。就你?众人送给他鄙夷。
张义德没有吭声。他突然想起孟昶当年在朗州的承诺,他竟然真的往当时每个兵家中送去了三个月的军饷。
晚上,那帮朗州释放的降兵聚在一起,喝着酒,长吁短叹。
张义德道:“大家都是弟兄,就告诉大家句实话,我准备投奔他。”
谁都知道这个他指的是孟昶。众人道:“什么时候?张大哥别忘了带上我们。”
张义德还没表态,突然听得外面一阵骚乱。他大步走出,问跑过去的士兵:“出了什么事?”
“刘公子跑了!”那兵大喊。
“大家不要慌乱,坚守自己的岗位。违令者,斩!”孙羽喝道。
刘崇这小子竟然不顾瘫痪的老爹,抛弃寿春将士,带着几名亲信从东门逃离而去。
孙羽不想增加大帅的痛苦,将伺候在旁的大帅夫人薛夫人喊出来方才禀报。
薛夫人一听最喜欢的这个儿子竟抛弃大家,独自逃生,猛地差点摔倒。“这个小畜牲!派人给我追回来!”
孙羽道:“夫人,算了。”其实孙羽方才派人追过,但这是大帅的儿子,追上后大家又不能动手,反而被刘崇剑伤两人。
“这事万万不可让大帅知道。”薛夫人叮嘱道,“孙将军,寿春的未来就交给你了!”说完,转身进屋。
这句话还有另层含义。孙羽寻思良久。大帅忠义无比,不会作出投降之事。我孙羽算什么,就由我来背这骂名吧。
见孙羽来找自己,张义德还以为是自己要投蜀的消息传到了他那。
“义德。”孙羽的称呼很亲近,“听说你与蜀皇帝很熟?”
张义德忙道:“那年在朗州曾有一面之缘,谈不上熟悉。”
孙羽拍着他的肩道:“他都喊你张大哥,还有什么隐瞒的。”
“蜀皇帝为人可亲,与士兵亲如兄弟,大概称呼习惯了。”张义德解释道。
孙羽苦笑下道:“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现在我需要你去做件大事。”
张义德误会了,忙摆手,“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去刺杀他。”
“谁说要刺杀他?”孙羽道,“我是希望你能代表寿春去蜀营与他谈投降事宜。”
张义德一愣。
“大帅风瘫,孙晟大人精神恍惚,公子又逃走。义德,你觉得寿春还能守多久?”孙羽叹着气问道。
张义德直摇头,“蜀军若攻,恐怕不需一日便可拿下。”
孙羽点头,“寿春的未来都在我的肩上,我要为大家负责。为避免不必要的牺牲,为寿春百姓的安康,我决定降蜀。”
张义德有些犹豫地道:“大帅或许不原意。”
孙羽道:“我这样做何尝不是为了大帅的安危。他都已这样,怎忍心他再受苦。薛夫人也是这个意思。”
张义德点点头道:“好,我这就前往蜀营。”
周宗望着狼狈逃回的张遇,没有责怪,“张将军快去歇息。”有什么理由责怪,结果早在意料中。
“周大人,末将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张遇没有离开。
“尽管讲来。”
张遇叹口气,道:“鄂、江防线比我们牢固吧?洪、抚、信等州实力也远胜我们吧?他们还有朝廷派去的援兵相助,结果如何呢?”
周宗当然知道这些,“张将军明讲无妨。”
“我们挡不住的,还请周大人早作打算。”说完,张遇垂头离去。
可我能怎么做呢?除了拿鸡蛋去碰石头,除了拿将士性命去换取最后的失败。周宗痴痴望着鄱阳湖的水,象在寻找命运的归路。
既然是命运,归路便已注定。行在宫中竹林,偶见新竹,李璟情不禁吟道:“栖凤枝梢犹软弱,化龙形状已依稀。”
“父皇,你说的是谁?”幼子睁大眼睛好奇问道。
是谁?李璟无法回答。他也不知这突然跳出脑海的新词说的是谁?是自己?是身边幼子?抑或是他?眼前内煮酒论英雄的一幕。说英雄,谁是英雄?说英雄,他说他才是英雄。
“父皇,你在想谁?”李从嘉又一次好奇问道。
李璟叹气道:“我在想一个这辈子都不愿见的人。若没有他,该多好。”
“为什么?”孩子稚嫩的声音那么悦耳。
李璟没有回答。“从嘉,如果让你做皇上,你最想做什么?”
李从嘉忙摆着小手,“我不做皇上,我不做皇上,哥哥会杀了我。”
一阵冷风吹过,已是秋。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