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昶气愤地道:“为官者,应以民为本,抑奢侈,宏俭约,戒嗜欲毒麦。如此犹恐不足慰民望。穷天下技巧只为一人之享受,私欲泛滥,贪贿成性,民心背矣,亡国易矣!众爱卿应以李仁罕为诫,洁身自好,清廉为官,切不可蹈其覆辙。”
孟昶的话令群臣陷入了深深沉思。
“若有人心存侥幸,辜朕圣意,违背民意,逆天而为,贪赃枉法,胡作非为。一经查实,无论何人,朕决不会手软,杀无赦!”孟昶的眼中含着凛凛杀气。
众臣纷纷低头,不寒而栗。原来皇上也是有脾气的。
细想一下,一个没脾气的人能那么果断利索地干掉李仁罕吗?当一个的脾气就是没脾气时,要么这人很可爱,要么这人可怕。
孟昶顿了下,道:“朕昨夜想到这些,作《官箴》一篇。李尚书,你念于大家听。”
吏部尚书李昊上前接过念道:“朕念赤子,旰食宵衣。言之令长,抚养惠绥:政存三异,道在七丝。驱难为深,留犊为规。宽猛得所,风俗可侈。无令侵削,无使疮痍不灭天君。下民易虐,上天难欺,赋舆是切,军国是资。朕之爵赏,固不逾时,尔俸尔禄,民旨民膏。为民父母,莫不仁慈。勉尔为戒,体朕深思。”
短短二十四句,将孟昶对民的爱护之心,对官的警示之心一览无遗。众臣纷纷赞叹皇上的仁德,那精妙的文采倒居于其次了。
李昊读完,孟昶问道:“诸位爱卿,觉得如何?”
“多谢皇上警示!皇上圣明!”众臣齐呼。
“好。即刻发放到各州县,令各级官员以此为箴,铭记在心。”孟昶道。
孟昶怒砸“七宝溺器”和《官箴》的发布,轰动蜀国上下。甚至连荆南君王高从诲和楚王马希范派使节到成都来歌功颂德一番。
高从诲同他老子高季兴一样利用荆南的地理优势做着“偷鸡摸狗”的事情,各国路过的贡品无不被他留下,人称“高癞子”。对周边各国又尽力地讨好,都不得罪,趁机赞颂大蜀皇帝一番并不稀奇。
稀奇的是楚王马希范。此人生活豪华奢靡,“面子工程”一大把。大兴土木兴建宫殿府宇和一大批游乐场所供其玩乐,花巨资建造九龙殿,等等。这等人物怎会对孟昶的《官箴》感兴趣,太让人意外了。更令人意外他的使节还不是一般人,是马希范引以为豪的“十八学士”中年纪最轻也最有名气的徐仲雅。
使节来访,招待宴客在所难免。孟昶亲自接待了徐仲雅和荆南那名不知道到名字的客人。
如果你将徐仲雅想象成为饱读诗书的老叟,那你就错了;如果你将徐仲雅想象成为长相一般的读书人,那你也错了。其人相貌英俊,风度翩翩,才华横溢,年少成名,名震三湘。你去了楚国可以不知道“十八学士”里另十七个人的名字,但如果你说不出徐仲雅,立即会被人嗤之以鼻。因为他就是楚国的公众偶像,姑娘家的梦中情人。
“蜀王之《官箴》文采飞扬,爱民之情浓浓,醒官之意切切,是不可多得的好文。徐某听得此文,便主动要求出使贵国,以见王之风采。”徐仲雅朗声道。楚国与蜀国都是小国,虽然都称帝,但毕竟不是正统,相互之间还是称为“王”合适。
看见没,这就是差距,高手才懂得此文的真正妙处。孟昶微微一笑,“今日见得,徐大人是否有些失望?”
徐仲雅连忙摆手,“绝无半点失望。蜀王年纪轻轻便有此功底,实在让徐某佩服。”
“徐大人年方十八时便已位列‘十八学士’,朕也是很佩服。”孟昶带着笑容道。
徐仲雅恃才骄傲楚人皆知,滑稽诙谐的性格却也深得喜爱。“尔奉尔禄,民脂民膏。这八个字就足够发人深思了。”
接待外国使节,自然少不了礼部的人作陪。礼部尚书毋昭裔、礼部侍郎欧阳炯等人皆在列。欧阳炯插话道:“徐大人的‘薄雾笼寒径,残风恋绿萝’,情景交融,颇有意境,也很让人回味的。”
“哈哈,欧阳大人过奖。”徐仲雅笑道,“‘春幡细缕春缯,春闺一点春灯,自是春心缭乱,非干春梦无凭’。欧阳大人用尽了‘春’字,却意趣盎然,教我等人如何渡过春天?”
欧阳炯这首《清平乐》句句有春,却让人不觉得重叠,是他的得意之作。“哈哈,徐大人此话差异。若说‘春’字,还是我们的皇上用得好啊。”
徐仲雅点头,“蜀王的那首《虞美人》,在下也知晓,真是天人之作。‘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妙啊。皇上,在下可以断定当今天下所有诗词无能在此左右。”
汗。孟昶心中默默对着还不知出生没有的李煜深深地鞠了一躬。“偶得,只是偶得。再让朕填词作诗恐怕就要出丑了。”
“哈哈,蜀王谦虚。”徐仲雅是由衷地赞叹,并不是刻意恭维。见这小皇帝有如此才华有如此涵养,心中甚是喜欢。
自己是皇帝,面子是不能丢的,孟昶昨夜硬背了几篇徐仲雅的诗作,如今正好用上。“‘祖龙跨海日方出,一鞭风雨万山飞’。徐大人的豪情直冲日月,又岂是一般人所能及的呢。”
徐仲雅本就是个骄傲的人,毫不客气地道:“哈哈,原来蜀王也知徐某拙作。还行,还行。”
孟昶话锋一转,“马王木匠起家,节度三湘,成就霸业,可与日月争辉。只可惜他的儿子们却不敢恭维。‘吃鸡大王’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