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约?
陆昭纯目光迷茫地看着慕少倾,有点不太理解他所谓的盟约是为何意。然而只是那么一瞬,脑海中快速滑过一些早被遗忘的事情,时间直接追溯至上一次的宫宴时分,那在隐蔽窄小的后宫花园深处,二人所共同面对的人和事物。
“要我做什么?”陆昭纯问得相当轻松,明知这是对方替她隐瞒那日所见的唯一要求,于是也并不打算再度推辞,“不过你该知道,我眼下是被强困于宫中的,没有你主子的命令,我根本出不去。”
说完,心中长叹一声,却像是又联系到了什么,猛地抬头。
“难道你……”君祈羽前一刻刚刚说要罚她回逸王府伺候上官锦,慕少倾此刻便急忙将她扯来说什么盟约,这两件事情若是没有联系,打死她都不肯相信的。只是不明白慕少倾怎么就如此透彻的揣摩了君祈羽心思,知道他会打发自己回去?
慕少倾看她一脸惊色,显然是猜到了什么,了然一笑。背转了身子斜倚在身后大石上,徐徐道:“君逸尘的侍妾有孕,陛下定然是其中最高兴的一个。出于这个理由,他也一定会派你回去。只因为你出自逸王府,本身又擅长药理。若是能够通过你的手,而好好护住那未出世的孩子,想必是两全其美的事。”
听起来似乎是有那么点道理,可是想逸王府高明医士比比皆是,陆昭纯虽然身为神医弟子却鲜少有人知道,即便回去也不一定派的上用场。更何况,上官锦有孕,该高兴的也应该是君逸尘本人才对,关君祈羽什么事?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诚实开口,陆昭纯的表情恢复至刚才的迷茫,“锦夫人怀孕一事的确可喜可贺,然那毕竟是逸王府的事儿,为何陛下会……”
“你竟不知道?”有点诧异陆昭纯这个问题的由来,慕少倾端详她半晌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心中想着也许对方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受君逸尘器重,不得已,只好开口解释道:“大商朝已经驾崩的先帝曾经有言,但凡皇室弟子有传宗接代子嗣出生,必然要接受大召宗礼。所谓大召宗礼,就是该人必须签订契约和发下盟誓,脱去帝位的顺位继承人身份,再也不得染指皇座半分。否则,是为谋反。”
对于皇宫权谋纷争向来不是太过了解,陆昭纯听着慕少倾相当明确的解释,却还是有点摸不到头脑。对方所设立的宗礼听起来似乎相当不符合逻辑,并且充满疑惑,生生让人想不通出发点到底为何。
分明已经在驾崩前夕立好了太子,而眼下君祈羽也已经顺利继承了皇位。看起来大势已去,板上钉钉的事,其中却还隐藏着这么一个匪夷所思的奇妙诏书。给她的感觉便是眼下君祈羽这个皇位随时都有可能被替换成别人,而重新上位的人,不仅不会得到众民谩骂,反倒还需要人人拥戴?
这似乎,也太乱来了点。
“怎么会有这种诏书存在?”陆昭纯脱口而出自己的疑惑,“没有一个君王不希望自己归西之后,国家安平,子嗣和谐。如今因着这么一个规矩,岂不是明摆着要他们兄弟自相残杀,唯有胜者才能为王?”
慕少倾看着她脸上潜藏的怒气,不知是出自不平还是担忧。无所谓地一笑,道:“谁知道呢,先帝可是个狠角色,这世上能知道他真正想法的,除了他自己,怕是只有那个阮妃娘娘了。不过有一句话你倒是说对了,胜者为王的确是权力斗争的最后目的,因为往往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够做到冷血无情,成为真正的一方霸主,强大国家。”
“那,君邪影会是那个胜者为王的霸主吗?”
脱口而出的问题基本没有多加思考,陆昭纯不懂什么谋略,也不懂什么只有亲刃手足才得以为王的局面,她唯一可以选择的,是在即将越发深入这潭浑水后,还有保全自我的意识。而面前男子虽然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却从一定意义来讲,是属于君邪影麾下的人。
良禽择木而息,君邪影对他而言,是否真得是一个好的依靠?
慕少倾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仿佛连自己都没有想过,君邪影于他,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更重,还是委身为奴的关系更重。不过,不管是哪一种,但凡他跟君邪影三个字扯上了关系,那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罢了。
“谁知道呢?”涉及自己却还是只能用无所谓的派头回答,慕少倾眼光望向远处,“总归是他们君家的事,是死是活,我又无法去决策什么。只要我想到的,最后让我得到就好。”
这样的轻描淡写夹杂了多少隐忍和痛苦,陆昭纯听着,恍惚觉得慕少倾似乎跟自己很像。不管是无奈还是无谓,都在无法避免的情况下发生、改变,没得选择。然而索性慕少倾还有心中笃定的信念,为了那个目标不断警醒自己,可是她呢,她所坚持的,又是什么?
是为了保全师傅和师兄性命,还是为了过往身份复仇,亦或是为了永久得到自由,还是为了某个永远见不得光的懵然情愫?她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言归正题吧。”闲话扯了太多,慕少倾不太理解自己为何每每在面对陆昭纯的时候,总会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毕竟于他而言,同一个陌生人说起自己的意念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
然,说是已经说差不多了,也总该轮到对方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陛下既然已经吩咐我送你回逸王府去伺候,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