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上是喜是忧,沈菲澜福了福身子称是,便很自觉地退到一边站着,然目光里,却是从未有过的激动。
没有再去多说什么,君逸尘命人将尸身打捞了上来。眼下站着的不是有背景就是有功夫的人,对于此等恶心画面自然也是司空见惯。即便如沈菲澜此等女辈,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宫中污秽不堪早就已经根深蒂固,此刻不过是换了个场所而已。思量着,沈菲澜略一侧头,却发现在人群的最后,陆昭纯与另一个男子站在那里,目光清平,甚至都没了存在感。
相当厌恶地瞥了一眼,凤楠胥依着君逸尘的意思低下身子看了看,随后很是不屑地轻哼一声,道:“的确是自尽没错,四肢并没有什么挣扎的状态。而水波流向也符合自尽的状态走势。”说完,对着那边早就已经失神的夜回道,“这个人,你可认识?”
既然已经失神,问向夜回也没什么太大作用。如木偶般僵硬在原地由暗卫扯着,目光呆滞说不出话来,没来由让人看得生气。一旁的君莫无奈摇了摇头,不得已上前仔细看了看那被水泡得有些肿胀的脸,许久,才有些诧异道:“怎么是她?”
“嗯?”连君莫都觉得诧异的人,自然是不一般的家伙。君逸尘虽然极其不愿意看这等恶心至极的画面,却还是耐着性子低身瞅了一眼,随后,继续不耐烦地移开,“君莫,你知道是谁?”
心有余悸地转身,君莫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凝重:“回王爷,是一个叫落霜的丫头。是……是当年您独立移出宫外居住时,太后赐给您的。”
“太后?”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君逸尘在记忆里不断寻找关于这个落霜的细节片段。似乎曾经是有这么一个人被太后硬塞给了自己,可他一如既往的清冷态度却也并没给落霜什么好脸色。当然也碍着对方的特殊来历,君逸尘连重要和贴身的活儿都没给她安排过。除了偶尔清理杂草外,就如闲人一般养着了。
眼下事情有点棘手,而唯一知道真相的夜回早已经失魂落魄说不出半句话来。气恼地看向凤楠胥,对方却也同样无奈地耸了耸肩。毕竟,凤楠胥是学毒出身,能让夜回回神的方法只有用毒,可正因为是毒,风险便大了很多,的确有些难办了。
“让我来吧。”人群的末尾终于发出一道很轻的声音,似乎那人不开口,连君逸尘都已经忘掉了对方的存在。
看着陆昭纯步子很轻盈地走到了最前方,清冷面容并没有丝毫情绪表现,眼神只盯着失神夜回连多余一个都不分给自己。心中没来由有点恼火,却因着此时此地不好发作。
拔下头上银簪,陆昭纯从其中抽出一枚细巧的银针。让两方侍卫按紧了夜回身体,一只手摆正了她的头,另一只手拿着银针,从她头顶穴位,很浅地扎了下去。
很轻巧地扎下三针,陆昭纯缓缓收回动作,盯着夜回的眼睛没有移开。不多会儿的功夫,便感觉到对方原本如死水一般的呼吸顿时变得凌乱,随后惊恐目光倏地浮了上来,看看陆昭纯,看看君逸尘,再看看地上的落霜,“哇”地一声,大哭出声。
“王爷,求王爷饶过奴婢!都是落霜要求的,是她叫奴婢做的!奴婢、奴婢私下里倒卖府中贵重物品的事被她抓到了,她要求奴婢给锦夫人下害,还说要把一切推到滢夫人身上。奴婢没办法,奴婢害怕……”
哭得越发厉害,甚至听不清后续的说话,君逸尘皱眉看着,越发不耐烦起来。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落霜既然已经自尽,就说明她很清楚事情会查到这里。与其被你抓住用刑,还不如当一个死人保守秘密来得痛快。”清淡话语犹如一记凉泉灌入君逸尘心尖,看着陆昭纯转身,对着自己一字一句道,“与其想落霜的动机,不如想想她身后人的动机,反倒来得更真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