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直白又带着调笑的语气让青慈瞬间变了脸色,然或许是碍于面前男子身上所绣的花纹竟是四爪蟒,再是学识浅薄也知道孰轻孰重。面色僵硬地对着來人随意行了个礼,随后便直接问道:“不知阁下是哪个宫里的?怎地以前都沒见过?”
男子面上含笑地瞥了青慈一眼,显然根本沒将她的问话放在眼里。轻快地步子挪向陆昭纯身旁,带着几分关怀之意,开口道:“你可还好?我瞅着刚才那一下似乎打得不轻,要不要去太医院看看?”
被忽视的滋味当然不好受,尤其还是像青慈这种向來眼高于顶的人。见男子对于自己不屑一顾,反倒是缠着陆昭纯问个不停,本就僵硬的面庞更是添上不悦。顾不得那袍子上的四爪蟒,青慈上前准备将男子扯开,攻击意头十足。
然而似乎忘记了自己只是个女的,同男子相较起來,力量这一关就太过悬殊。只见青慈手还未碰到男子的袍子,就被一股大力震开,随后便犹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向着后方倒去。而如此仿佛还不够,男子脚下步子轻移,手指中夹着的是不知何时就已经从陆昭纯发髻上取下的簪子,随后只见他很是不在意地轻轻一挥,那簪子便向利刃一样滑了过去。
“不要!”
虽然对于青慈本人也怀着满心的反感,但陆昭纯无比清楚自己现在站在什么地方。后宫可不像是逸王府,争吵打闹都是私底下不能摆上台面的。可一旦闹出人命來,方圆几里的人都要被戴上嫌疑帽子。而身边男子一身华服加上那贵族气息,如果真的出了事,他根本不用担下丝毫责任。
当然不知道陆昭纯瞬间冒出的诸多想法,男子侧头看着她,略带意外:“她那般强势对你、陷害你,你竟还替她求情?”说着,疑惑目光带了轻微的鄙夷,继续道,“你这样心慈手软,以为就能在后宫中一世平安地过下去?”
耳边犀利话语在心尖上荡过,陆昭纯却将目光投向被甩出去的青慈。见她惊魂未定地大口喘气跌坐在城墙边,自己头上的簪子也只是堪堪在她脸庞划过,带出一道血迹。
不免有点心惊身旁人的武功高深,然如此强硬手段对付一个女子,却还是无法让她生出半分好感。甩了甩手转头就准备走,可显然身旁男子还不准备这样轻易就放过她。
宽敞袖袍直接挡住了去路,男子表现得犹如街边混混一般无二。只是奈何此人一副好长相又偏生气质高贵,他看着陆昭纯,几分探寻道:“你就打算这么走?”
“难道你有第二种走法?”
被陆昭纯问的一愣,男子随后面露不悦道:“我是说,我帮你解决了她,你竟连一声谢谢都沒有?”
意外扬了扬眉,陆昭纯的表情看起來似乎有些可笑:“谢你?我为什么要谢你?自始至终这都是我跟她之间的事,何时邀请你插手了?”说着,冷哼一声,陆昭纯一点不留情面道,“更何况你适才差点杀了她,若真出了意外,怕是丝毫不用你來承担,因为那会全部推至我身上吧。既然是这样,我又何必要谢你,自找麻烦吗?”
被她连贯性的说辞慑住,男子竟是好半天回不过神來。望着陆昭纯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有趣多了几分研究。
然沒心思跟他在这里纠缠不休,陆昭纯在说完那番话后,便抬脚选择了离开。眼下已经耽搁了太多时间,青慈和陌生男子都不在她需要考虑的范畴之内,她要做的,是赶紧提着手中的东西前往倾鸾殿。毕竟,跟慕绾倾比较起來,面前二人皆是空白了。
脚步加快离开此处,陆昭纯沒有看到身后男子缓缓扬起的嘴角。犹如猎人看到猎物一般的兴奋和狡猾,又带了很多看不懂的东西在其中,让人不敢直视。
再过一个宫门就能直达倾鸾殿外围,陆昭纯心中忐忑不知该不该继续上前。手中食盒里的药盅若是不出意外,必定在刚才的推搡中洒了出來。可眼下沒有时间回太医院换上一副,想想等会儿即将面对的慕绾倾那张脸,摇了摇头,当真是让人无语了。
倾鸾殿外围即便隔得远些,也能闻到那股浓郁的麝香气息。陆昭纯总觉得这其中似乎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可眼下真的沒有心思去管。生如何死如何关自己什么事,左不过就是终生不孕,想來以慕绾倾的聪慧自己也是明白的。这样一想倒有几分了然,也许对方真心想要的只是权力,而不在乎给她权力的,到底是谁。
“站住,你是干什么的?”沉重步子终于被人挡住,只感觉长出口气,陆昭纯抬头看着面前女子,听她面露不善的问道,“哪个宫里的,这儿是你能來的地方吗?”
“这位姐姐,奴婢是太医院当值的宫女,是來给绾妃娘娘送药的。”说着,示意手中的食盒,“鹏公公脚受了伤无法行走,这才换了奴婢过來,还请姐姐不要介意。”
一脸嫌弃地打量陆昭纯许久,女子道:“小鹏子那个沒用的奴才,送个药都能搞出这么多事儿。”说完,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罢了,你先回去吧,这会子陛下正在里面陪娘娘呢。娘娘不愿让陛下知道最近身子不舒服的事儿,这药就带回去吧。若是娘娘之后还要,会传话过去的。”
颐指气使的态度平白让人觉得有些厌烦,但不管怎么说,倒是解决了一桩苦差事。陆昭纯只觉得整个身子都沒了力气,适才被青慈打到的地方也渐渐开始觉得痛了。点了点头行了个礼,如逃难一般地快步撤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