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夷目光打量了安若希片刻,李和柱对着身边小太监低语,随后便有人跑去刑司院请段洛城过來带人。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上前一脚踏在安若希肩膀上,猥琐笑容乍现:“你这个小贱蹄子,就是欠调、教。看來咱家有必要亲自教教你,这个皇宫,谁才是正主儿了!”
明显是有目的性的话语,安若希在听到“调、教”二字后,浑身一抖。随后却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陆昭纯,沉吟半晌,提醒道:“还请公公赶紧派人來救治吧,只怕晚了……”
“用得着你说!”一脚踢开安若希,李和柱不满地瞪了她一眼,随后便招呼着剩下的太监将陆昭纯小心挪至宣双阁内院。而后便亲自迈步去太医院,准备跟慕盛远宣传旨意。
人去楼空怕是能够解释得了眼前这种境况,在李和柱最后一个离开后,空旷的回廊似乎还显露出一种萧瑟之感。而依旧在地面已经干涸的血迹,却是唯一一个能证明刚才种种残酷事实的东西。
或者说,还有一个人,一个在君祈羽出现后,就刻意压低自己气息而沦落成空白的人,也有幸见证了陆昭纯最为悲惨的时刻。君逸尘,在君祈羽适才目光投來的片刻,便闪身屏息躲到了宣双阁的内院之中。有心利用曾经无比熟悉的暗眼观察着外间状况,在听到君祈羽竟将宣双阁赐给陆昭纯养病时,心头蓦然有一种不知是喜是忧的感触。
似乎在很多很多年以前的某个夏日,他的娘亲,也是这样意外便成为了宣双阁的主人。然却是究其一生,都沒能走出后宫女子的悲惨道路。
小心地从暗门中走出,看着眼前熟悉场景,君逸尘似乎还能感觉到内心那种略微疼痛,和发自肺腑的抗拒感。曾经发誓今生不愿再踏入宣双阁半步,今时今日,却为了陆昭纯,而打破了那个誓言。
想到陆昭纯,君逸尘心头莫名一紧,随后便急忙向着刚才她被抬入的内阁走去。不知是不是心里不安在作祟,总觉得即便相隔了许久,宣双阁还是一如既往的模样,甚至连多余灰尘都不曾看见。不知是不是还有当年的有心人会时常过來打扫,然而这样的想法一出,便立刻得到了君逸尘自己的否定。
当年因为那一场纷争而留下的,除却自己,还能有谁呢?
自嘲笑容挂在脸上,君逸尘慢慢推开房门,看着那熟悉摆设中流露出的香氛气味,的确正是记忆中最深刻的味道。然而不过此刻却被陆昭纯浑身刺鼻的血腥味所遮掩,眉头一皱,急忙走到她的身边,看着那道道伤痕和丝丝血迹,竟不知,该如何去触摸。
“你……这是何苦……”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可是看着陆昭纯在重伤之际却还能笑出來的模样,不由觉得心中一痛。那种已然超脱的感觉,仿佛是对方早已经将生死看开,无非是不想让慕绾倾如意罢了。
思忖良久,冰凉指尖终于触上了伤痕累累的肌肤。粘腻血迹很快便沾染了手指,然而君逸尘却执意不肯再将手拿开,只那样看着,看着那张丝毫不同于最初时见到的脸。
心中,忽得生出几分爱恋之感。
“君……逸尘……”低吟的细碎话语打破了房中寂静,陆昭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喃喃自语,“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因为我……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