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满头的白发,还有那眼神,血红的唇,这分明就是自己上次來倾城楼时见到的那个神秘的女人。
“嘿嘿,灵犀你來看我了吗?”女人突然跳來亲昵地执起莲生的手,声音不像刚才唱歌时的落寞,竟然由于激动有些走音。
她认识阿娘,那她极有可能是自己要找的人,莲生不言不语地被她拉着,看她那神色显然也有些神志不清。
“灵犀,进來,我们好好聊聊。”女人自顾自地说着,忽略她脸上的那道森然的疤痕,其实可以看出她昔日的美丽容颜。
在关门的刹那,莲生发现她藏在暗影里的脸,眼波却是幽亮的,仿佛蛰伏在夜里的妖魔,心下一紧,慌忙抽出了手。
屋里幽暗破旧,色彩黯淡的帘幕垂挂着,织满了蛛网,风从破碎的纸窗之间透过來,发出类似低泣的声音。
帘幕的后面,那是什么,,风掀起了遮挡物,莲生陡然倒抽了一口冷气,那里不是什么床榻,居然整整齐齐地停了十口棺材。
“哈哈哈哈。”身后蓦然爆发出了大笑,莲生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大把燃烧的杂草,味道怪异,只觉头晕目眩,刹那间身子动不了了,任由那个女人将自己扔到了一副棺材里面。
女人将手上残余的草掷向莲生的脸,眼神雪亮,夹杂着狂喜,红唇一张一合,一字一句:“灵犀,你终于來了,我要你的心脏,那样我就可以恢复我的容貌了,哈哈哈。”
“我……不是……”莲生伸着软绵绵的手无力地抓住棺木的边缘,可惜支撑不起身体來,她现在才想起那个小内侍说的这里有一个挖心的怪物,原來不是颜嬷嬷,而是眼前这个疯女人。
“可怜,你还沒找到你的那个小樵夫吧,我还是告诉你吧,让你临死前瞑目。”女人微微倾身,眼神闪烁如鬼魅,凑到莲生的耳边:“他被燕后那个恶毒的女人杀了,那颗头就埋在你家小樵夫的那块地里哦,你现在去了刚好也能和他团聚了。”
莲生心底的凉意升起,一寸一寸,寒彻心骨,这些疯话和沐姨的胡言乱语不谋而合,却分明在告诉自己,是白泽的母后燕后杀死了那个小樵夫,而那个小樵夫,从沐姨的口中隐约可以猜出來,他很有可能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燕后命颜嬷嬷杀了自己,根本不是怕自己阻了白泽的前程,目的很简单,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莲生的衣衫已经被解开,但她已经停止了挣扎,怔怔地看着那个要挖她心的女人,而后闭上了眼睛。
一声女声尖叫冲破沉滞的黑夜,叫声里充满愤怒绝望恐惧疯狂,如一把带血的刀,将阴沉的空间割得支离破碎。
咣当一声巨响,像是什么摔到了地上,四分五裂的声音。
“鱼央,看看你这副面孔,皇上他怎么会喜欢你,你也不照照自己的这副尊荣。”
颜嬷嬷的声音,莲生惊醒,扶着棺木缓缓爬起,只见地上碎裂的镜面,映出了鱼央的整张面孔,娥眉修鼻的云鬓花颜,却有一道深可入骨的伤痕,狰狞地刻在腻脂般的肌肤上,勾勒出容颜之美与伤痕之丑,惊心交织,令人生出世事难全的叹息。
颜嬷嬷俯身捡起一块碎片,凑到鱼央身旁:“你再瞧瞧,这么多年了你自己恐怕都忘了你自己的模样了吧,你以为你还是当年那个棋院的‘一舞倾城’的鱼央吗?”
“不要,不要。”鱼央甩着手,试图推开面前的镜子碎片,摇摇欲坠倚在棺木前,手瑟瑟发抖地撑着,拼命咬着嘴唇,也不能阻止她抖如筛糠的身子向下滑。
“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青玉灯透出荧荧灯光,映上纱幕,鱼央缓缓软倒在地,双手掩面,双肩不住耸动,呜咽低微,若断若续,哭声低沉如一个永远不可惊破的梦魇。
半开的长窗吹进夜半的凉风,悠悠在室内迤逦,风声里,隐约传來极低的轻喃。
“燕后我鱼央诅咒你不得好死,我要将你千刀万剐,不死,不休……”像是千年冰川之巅的冰锥,带着寒冷而不灭的恨意和杀气。
莲生再次醒來眼前是郁郁葱葱的花草,她猛然间低头看自己的衣衫,松了一口气,还好沒缺胳膊沒短腿的,心脏还在,万幸沒被做了花肥。
“醒來了就给我滚。”头顶一个恶毒的声音响起。
莲生伸手遮挡刺眼的阳光,这才看见正在侍弄花草的颜嬷嬷,虽然背对着自己,但莲生也能猜出她的表情有多么恐怖。
“谢谢您救了我,颜嬷嬷。”莲生整理衣衫爬了起來。
“我沒有救你,只是看不惯鱼央那贱人。”
“颜嬷嬷我想……”莲生不知道怎么开口问,颜嬷嬷应该知道棋院的事,现在鱼央也神志不清了,只能问她了。
“不想做花肥就给我滚。”颜嬷嬷猛地将手中翻土的工具扔了來,恶狠狠地道。
幸好莲生眼明手快,避得快,这个老太婆下手也太狠了,莲生咬牙俯身将掷在地上的花锄捡起,恭恭敬敬递给颜嬷嬷。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不要在我这里献殷勤,我颜嬷嬷可不吃这一套。”颜嬷嬷伸手夺过花锄不耐烦道。
“您知道关于棋院的事对吗?”莲生小心翼翼地问着。
“不清楚,这个柳青娘比我知道的多,你可以去问她。”颜嬷嬷头也沒抬地说着。
已经死了的人问谁去,,莲生不禁握紧了手:“那燕后为什么让您杀我。”
专注于花草的颜嬷嬷突然顿住了,终于转过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