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肃王见得小夫妻这模样,似乎觉得分外有趣,吩咐旁边兵勇:“告诉那位薛将军,只要他归顺了本王,本王是很愿意他们小夫妻团聚的。”
那兵勇嗓门洪亮,当着三军将士,将肃王之意传达。
城下大军顿时骚动不已。
主帅若归降,他们这些兵勇该何去何从?
司马瑜一听这话便笑了:“肃王叔打的好算盘!”
薛寒云虽焦急,到底强制平静了下来,只让兵勇喊话: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给他三日时间!
萧王闻此,转头笑眯眯道:“世侄女,你这小女婿倒是挺知情识趣。听说他父母双亡,家中再无亲人,果然被你父女拿捏的死死,恐怕不敢不救你吧?”
柳明月心知,外面的人恐怕都觉得薛寒云升职乃是靠了裙带关系,若非有柳相提携,哪得今日的薛寒云?
但哪有人知道,薛寒云自小的辛苦付出,比之旁人要多出许多倍,只因为他娶了自己,便被全盘否定……多悲哀!
而薛寒云身后,有着数万三军将士,而这数万将士的家眷皆在朝中,就算他有心去救妻子,也要顾忌众将士,以及……如今尚在朝中的柳相。
若承宗帝知道他有反意,岂不是将柳相陷入危境之中?
如果一定要薛寒云在妻子与岳父之间做出选择,柳明月宁肯他保全柳相,而非自己。
“我希望他不要归顺王爷!”柳明月说完之后,便从垛口走开,向着城下而去。
肃王双目微眯,问一旁注视着她飘然而去的曼妙身姿的司马恪:“她难道不怕死吗?”
司马恪到底被承宗帝在京中扣押了数年,京中传闻也灌了不少在耳里,此刻露出个若有所思的微笑:“听说柳相爱女重逾性命,想来,这位相国府小姐爱其父也重逾性命,所以才想着保全柳相吧?”
父子亲情,在他眼里不啻笑话。
肃王府虽然只有他这一个世子,可是庶子却有十几个,最为得宠的也并非是他,而是肃王最爱的侧妃的长子司马塬,若非他是唯一的嫡子,又费尽了心机讨肃王的欢喜,如何能坐到世子之位?
他敢打包票,他若不曾从京师逃回来,死在了承宗帝手里,父王一定高高兴兴把司马塬立为世子,然后……打着为嫡子报仇的旗号,一路打到京师去,最好能夺下那位子。
这一点,他毫不怀疑。
因此,柳明月这无异于自寻死路的行为,在他眼里瞧着,委实新奇。
殊不知城下营里,薛寒云苦思良策,只觉万难两全,心中油煎火燎。
罗行之见他为难,便从旁相劝:“薛师弟,历来武将忠心为国,就算是你与小师妹情比金坚,但这种情况下,也应以大局为重!”
听得这话,反将薛寒云心里话激了出来:“武将忠心为国,并非忠于某一个帝王,而是以保家卫国为已任,以安民护民,爱护百姓为要务,如今皇族内斗,他们内里争权逐利,于国于民全无益处,却要我赔上父亲妻子,这是何道理?”
从前他也曾对帝王怀着膜拜神衹一般的虔诚来尽忠,但自知道了承宗帝的种种劣迹,忽然间就对这样的帝王失望无比。
帝王无德,乃是臣民之大不幸。
便是眼前金城肃王,也并非什么贤明君主。
“薛师弟你糊涂了?!身为武将,漫说妻儿,就算是牺牲自己性命,又有何憾?难道你的家人不是为了君主尽忠才殉国的?”
久远的回忆是一种无法掩埋的痛,被罗行之毫不客气的挖了出来,如今又处于两难,薛寒云眼都红了,在帐内疾行一圈,红着眼睛力辩:“那不一样!我家人为国尽忠,与眼前情况完全不同!阿爹是力御外敌才为国尽忠,但眼前这算怎么回事?皇族手足相残,却要我们来做这把刀?为什么要以牺牲我的家人,来成全皇族的争权夺利的血腥之路?这是武将的悲哀!”
罗家世代忠良,罗行之自小被灌输忠君爱国的信念,他一时觉得薛寒云说的有理,一时又觉得身为军人,为了家人而罔顾军纪,实则该斩!
哪怕夫妻情深,不过是一妇人耳,岂能与国家大义相提并论?
他辩不过薛寒云,又被他狂躁的气势所压,生怕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索性与容庆守在薛寒云帐内,寸步不离。
三日之期很快便到。
城楼之上,有兵勇高声喊话:“薛将军,你考虑的如何了?”
薛寒云纵马出列,亲自作答:“薛某答应王爷,但是只能代表薛某一人,不能代表身后数万将士。”双腿一夹马腹,便向前驶去。
他这两日冥思苦想,唯有自己先假意应承下来,进城去与月儿团圆,或可只身入城,以作内应,无论如何,定然要保护月儿。
罗行之虽极力反对,但却想不出更好的主意。
肃王在城楼之上大笑:“姓薛的,你少敷衍本王!若说你带着一部分军士来投靠本王,本王倒信!反是你一个人投靠本王,打的什么主意,当本王不知吗?”他朝后招招手,立即便两名兵勇拖着一名女子到了城楼垛口。
隔的太远,薛寒云瞧不见那女子面上表情,只瞧得身影极为熟悉,身上裙衫也依旧是昨日颜色,只是似乎被反剪双手绑着,嘴里似乎也塞着东西,不教她发声。
薛寒云心中生寒,又纵马往前驶去,城楼之上却立时射下一排箭雨,阻住了他。
“王爷且慢!”薛寒云抬手阻止,正欲再说什么,肃王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