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温毓欣初次拜见她那位小姑父,其实是件比较尴尬的事情神之代言人。
尴尬到,后来她每每与柳明月提起这事,都要把这丫头压到榻上好一顿蹂躏,直让那丫头主动求饶不成。
温万氏要求温毓欣亲送了柳明月回家,她一路坐着柳家的马车到达相国府——同车的薛寒云与柳明月已经两两相望,不知时间为何物了。
就算温毓欣本人颇能理解这种大胆举动,但等到见到了柳厚,柳明月扑上去撒娇了半日,其中各种委屈各种撒娇,整理归纳只有一条:她的寒云哥哥被夏姨母欺负了,她以后坚决不再踏足夏府调教异界!
柳厚以宠爱女儿为毕生责任,当即满口应承,令得温毓欣不知不觉生出艳羡之意。
她的父亲温昀……严肃刻板到令所有人都要抓狂,不苟言笑,跟小姑父比,能让人生出“不是同一性别”这种荒谬的想法。
怎么能有男人能这么宠孩子呢?
而且宠的还是闺女?!
好没道理!
已届中年的柳厚清瞿儒雅,浑身透露着久居高位的威严,但这种威严遇到柳明月便瞬间土崩瓦解,消散无踪,只余温柔。
——温毓欣被忽视的很彻底!
直到相国大人好不容易才把扑在他身上歪缠兼撒娇告状的闺女扯下来,咳嗽一声,问道:“这位小姐是——”柳明月转头瞧见温毓欣,大是惊讶:“姐姐?!”
柳明月这种“完全不知道身边一直跟着个大活人就浑似她从天而降”的表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她们明明一路同车而行好不好?
只不过……柳明月的眼神小心翼翼完全粘在了“她家的寒云哥哥”身上,哪里顾忌到了她这位客人?
温毓欣很想暴走,得亏她一向家教良好,温万氏对女儿自小要求甚严,才没令得她有拔脚就走的冲动。
她上前去,端庄一笑,向柳厚见礼。
“侄女见过小姑父!”
柳厚绝顶聪明,立时明白了这位便是二舅兄家的闺女,当即收起政治家的外交脸孔,笑容慈善,连连道:“早听闻二舅兄生得一女,一直未曾得见,不想今日见了,比我家这猴子可乖巧懂事多了……”
长辈们夸赞别人家的孩子,总喜欢夸赞对方而贬低自己家的孩子。这种对比的手法柳厚用的熟练,可惜被贬低的自家闺女抗议不止:“阿爹怎么能这样呢?”
声声控诉,弄的柳相不敢再继续夸下去了。
只要在他面前,柳明月年纪便会变的很小很小,小到成为个胡搅蛮缠的小无赖。不过这无赖长相出众,笑容讨喜,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错误,相国大人向来公正严明的心便能软的化成一滩水。
薛寒云在旁默默观看,目蓄柔波,温毓欣总算领教了柳明月口里的“寒云哥哥最是沉默寡言无趣呆板……”之语,偷偷揉了揉胳膊上起来的小栗——此情此景简直令人不忍直视。
好歹请顾忌一下她这位旁观者未曾订亲的心情罢!
相国府比起夏府来,不但要大的多,而且景致也比夏府要好很多。
温毓欣跟着柳明月一路到得她住的小跨院,途中景致很是迷人,到得柳明月院子,还未进去,已闻得一阵花香,进得院里,见廊下摆着数盆应季的花,开的正艳,这不菲。
夏惠已经指挥着小丫头子们把这两日柳明月带去夏家的东西都整理妥当,又协助温毓欣的丫环梧儿与桐儿将她的东西归置整齐。
温万氏来京中,原是想着住两日,待略熟些了,便带温毓欣及二子再去订作几件京中流行的衣衫及配饰,还未来得及出门,柳明月便带着温毓欣回了柳府。
柳明月一路心情低沉的回到府里,又趴在柳厚怀里撒了会子娇,这会心情终于平顺了下来,这才想到:自己莽莽撞撞“带着”表姐来柳家,那留在夏家的二舅母与两位兄长可怎么办?
再有差不多一个月便到了春闱之期,夏家又确实不是温书的地儿,瞧着二舅母那神情,并非有要挪地方的打算,总不好教表姐与二舅母她们长期不见面吧?
她回想前世初次见到温毓欣,是她们初来京中,温万氏派人来请柳明月去夏家。前世她对那位姨母及表兄便极是冷淡,那时候又一颗心都扑到了司马策身上,只想每日想方设法能接进后宫,对其它的人事,皆漠不关心。那时候极为任性,心情不好的时候哪里愿意去见陌生的亲戚……最终未曾踏足夏家。
后来两位表哥高中,二舅母方带着二子一女登门拜访,并见了她。
她记得,当时二舅母心情也很是激动,眼眶泛红,可是柳明月很难在一位陌生女人身上找到什么情感共鸣,当时的她表现的很是冷淡,令温万氏很是尴尬,侧过身悄悄擦眼角,不过吃了顿饭,便带着儿女离开了。
从头至尾,柳明月从未曾有过要了解温毓欣这位被她全然忽略的表姐的喜好性格。
如今,二人却在同一间房里活动,在同一张床上入睡再醒来,挤在同一张榻上抢书看,抢零嘴吃,就算温毓欣年纪比柳明月大着数月,身体又比单薄的柳明月瞧起来要丰腴一些,但柳明月这些日子的武功不是白练的,大部分时候竟然是她占上风,除非她有意相让。
这样子的成长经历,是柳明月的两世人生经历里,从来没有过的。
她觉得:甚为满足。
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自那日她在夏府说过那番话以后,薛寒云回来,她还未有机会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