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建军心情又郁闷了,一小半因为反攻没有成功,倒被陈纪衡吃得干干净净一滴不剩,不过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发现没戏,不只现以后反攻都没戏,陈纪衡这种变态简直就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至少以孙建军的小身板小伎俩,要反攻绝对没戏网游之天下无双。
孙建军十分失望,他得承认,跟陈纪衡做的确爽,但如果上面的那个是他,必定会格外爽。可惜,唉——他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明媚忧伤地吐出一口烟圈。眼瞅着三个月的约定过去一半,算了拉倒吧,嘴边上的肥肉也不见得能吃到,带了套的枪也不见得就能插菊花,咱天生就没享那个福的命,还是留着插别去吧。
孙建军这才算是彻底死了心,但此时此刻的他当然不曾预料到,他身上的这杆枪,这辈子算是与菊花无缘了。孙建军吸完一根烟,趿拉着拖鞋往客厅里走,见陈纪衡对着手提电脑,噼里啪啦不知和谁聊天,头也不抬,只道:“来,过来瞧瞧。”
“不瞧!”孙建军还堵着气,绕过茶几要进卧室里。只是陈纪衡一句话就把他钉地上:“是妹妹和妹夫的照片,来瞧瞧。”
孙建军惊喜地道:“啊?找到啦!”立刻把昨晚那点憋闷不愉快抛到九霄云外,屁颠屁颠过来盯住电脑屏幕。上面放大了一张照片,陈馨和一个外国青年并肩而立。陈馨仍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漠然地望着镜头。那位外国青年却很开心,笑得一脸灿烂。
孙建军对陈馨印象不深,仅限于那个十六七岁的黄毛丫头,瘦骨伶仃永远低着头,戴着宽大笨重的眼睛,背着行色匆匆。如今的陈馨,少女时的青涩早已褪去,一袭水蓝色长裙把身姿衬得婀娜匀称,只是太冷,跟冰雕出来的似的。
孙建军不得不承认,陈家遗传真是不错,兄妹俩长得都挺带派,气质一流。
陈纪衡鼠标轻点,轮到下一张,陈馨长发挽起,脸上线条柔和了些,怀里抱着个混血男娃娃。小孩眼睛又亮又大,懵懵懂懂地看过来,小胖腿露外面,脚丫高高地举起。
孙建军扑哧笑道:“都有孩子了?”
“是啊。”陈纪衡一边打字一边道,“两个,一个四岁,德语英语中国话,说得都挺溜;还有一个一岁半。”他轻吁口气道,“过两天他们会来,和一起去看妈。”
孙建军挠挠脑袋,其实他觉得陈父去世时陈馨也不,没准陈母对这个女儿一样心有芥蒂。再说陈馨性子本来就冷,不见得能帮上多大的忙校园全能高手。但有变数总比现毫无进展强,他拍拍陈纪衡后背,道:“挺好的,看挺好的。家庭幸福,还有孩子,宋姨瞧见了,一准儿能原谅们。”
陈纪衡向后靠沙发上,整个隐灯光的暗影里,看不见表情。那种孤寂的感觉让孙建军心头一软,道:“慢慢来吧,会好起来的。”
陈纪衡偏过头看向他,慢吞吞地道:“这是安慰?”
“啊……”孙建军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笑。
陈纪衡身子前倾,眸子里的光暗昧难明:“只用语言没多大用,不如实际行动……”
孙建军不等他说完,针扎似的一跃而起,捂着pi股往书房里蹿:“生病了,咳嗽,拉肚子,痔疮……”
陈馨的丈夫是个金发碧眼的德国,个头不高,和陈馨差不多少,职业是作家。当年和陈馨同一所大学就读,追陈馨可谓费尽心机绞尽脑汁,自学五年汉语,还起个中文名字叫何极,取自张九龄的“馨香岁欲晚,感叹情何极”。
陈馨那所大学声名远播,背后称“冰美”,气质清冷对任何不假辞色。何极发挥了德国认真严谨的高贵品质,专心致志一丝不苟,自第一面惊为天之后,穷追不舍,苦恋六年,终于抱得美归。
陈馨是标准的事业型女,她本来对父母极为抵触,阴差阳错之下却终于女承母业,胸心外科颇有建树,忙起来常常一天一宿不回家。何极本来学的是口腔医学,但德国十分以家庭和孩子为重,于是辞去了工作,当上作家,如今也是小有名气。
陈纪衡和孙建军一起去机场接他们,何极气质略显古板,但目光诚挚,很得二好感。两个孩子十分可爱,尤其是一岁多的安妮,一头卷曲的短发,褐色的大眼睛,雪白雪白的皮肤,跟个洋娃娃似的。
陈馨又怀孕了,肚子微凸,这次也是放了长假过来瞧瞧。兄妹骤然分别,一晃十年,彼此见面竟有些陌生。按孙建军的猜测,俩怎么地也得激动一番,没准还能抱一起痛哭流涕之类的,哪成想这两位内敛得很,情绪轻易不肯外露,只相对而立,默默无语。倒是他们的儿子卡尔十分活泼,清清脆脆地冲着陈纪衡唤道:“舅舅!”陈纪衡摸着他的小脑袋,胸中涌上一种温暖的情愫,柔声道:“好乖。”
何极牵着儿子,抱着女儿,面带微笑陪妻子身边。孙建军眨巴眨巴眼睛,忙道:“那啥,别光站着,咱回家去,回家去慢慢聊啊。”
陈纪衡接过妹妹的拉杆箱,淡淡地道:“走吧,们开车了。”
陈纪衡家里面积不算大,一下子涌进去五六个,明显显得局促了。何极道:“不如们去住酒店,大家都会很方便。”
“不行。”陈纪衡断然道,“房间都给们安排好了,床单被罩全是新换的,们住这里也不会不方便。”说着,拉过孙建军的手,“们住楼下。”
孙建军心里一百个不愿意,此时此刻也不好多说什么。何极瞧瞧他们握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