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城从记事开始,她就跟着一帮难民在逃难;那时候她家住在江北,发了洪水,村里的房子田地、牲畜五谷全部都淹死了;原本祥和安逸的桃花村一夜之间变成了汪洋大海,她穿着一身灰布短衣,露着细细白白的胳膊和双腿,赤着脚趴在小小的木船上,看着曾经的家园,再也不复返。

逃难的日子,是孤独难捱的;若是晴朗的天气还好,天高日晒到处都是暖洋洋的;可一旦天气有了变化,不管是刮风下雨她都会冷的发颤,牙齿咯咯咯的上下打架,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是一个人跟随着村子里的逃难队伍徐徐前进,一路上摘野菜、吃野果、喝冰水、睡土坑,天底下最难、最苦的日子她都过过。

后来,村子里一起出来的村民们有不少人得了癔症,她虽然年纪小可自小身体就不错,再加上很喜欢乱蹦乱跳,所以不像有些身子板经不住挨的人一个一个的病倒,然后又一个一个的死在逃难的路上,连一张裹尸体的席子都没有,只是草草的挖个坑,抓一把草遮在脸上,一赔黄土,结束了一个人该有的鲜活的生命。

后来,她不知因为什么情况,跟村子里的逃难队伍走散了;从她这一生开始有了重新的记忆时,她就跟着一帮乞丐过活。

那时,她似乎只有五六岁,依然穿着一身洗得泛白的灰布衫,露着细细但已经发黄的双腿双臂,手里端着一个缺个口子的饭碗,常常跟随着年纪略大的乞丐蹲在热闹熙攘的集市上乞讨为生。

对于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来讲,她不知道别的小孩儿最希望、最期盼的是什么,但是她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就是每个月的初一十五,守在大户人家门前等着,就会施舍的白粥喝,就能偶尔吃到几块沾了油星子的青菜叶,亦或者是运气好的时候还能吃到几片肥肉,舔一舔嘴角,真是天底下最难忘记的美味。

行乞的一帮乞丐中,有一个年纪差不多四五十岁的老伯,他常常蓬乱着头发,穿着一件布满补丁的青色长衫,佝偻着已经直不起来的脊背,手里杵着一根棒子,看上去邋里邋遢,甚至还有些脏兮兮的;可是很多的小乞丐都很喜欢这位老伯,因为老伯常常在乞讨到好吃的东西时,都会分给年纪小的小乞丐,自己从来舍不得吃几口;当然,这其中最获益的便是凤倾城。

那个时候的凤倾城,个子小小的,饿的瘦瘦的,经常睁着一双饿的发绿的眼睛望着酒楼、面铺里来回走动的客人,尖尖的瘦瘦的下巴,紧紧抿着的嘴唇,总是看上去带着那么一点孤傲,可是又有着被现实生活所折磨的艰苦和让人多看一眼后的辛酸。

老伯很疼爱凤倾城,常把自己讨回来的白米饭分给这个虽然每天一样蓬头垢面可遮不住那一张精致容颜的孩子,也总是在刮风下雨的天气里,将自己仅有的一张单子盖在凤倾城冻得瑟瑟发抖的身体上,看着那个蜷缩在麦草堆上的女娃,已经浑浊的眼睛里带着满满的柔情和关心之色。

凤倾城也很喜欢老伯,每天都会在黎明到来的时候,牵着老伯的手一起出去行乞,那段时光,虽然过的很苦,可是直到后来每每回忆起来时,她都觉得格外安心平静;因为那段日子,有一个人是真心、纯粹,没有任何目的的接近她,关心着她,疼爱着她的日子。

就在凤倾城以为自己的人生要么是被饿死,要么是被冻死的时候,没想到人生的轨迹就是那么可笑,那么习惯捉弄人。

那天和往常一样,高高的天,白白的云,小街上的小贩高喊着叫卖声,大户人家的小姐带着丫鬟在珠宝铺子上挑选着好看的珠花;凤倾城和老伯相互依偎在街对面的巷子里,睁着一双放大茫然的眼睛,怔怔的看着街道上来来回回、形形色色的人。

可就在这时候,突然来了一对官兵凶神恶煞的在开道,接着,便看见数人军爷骑着高头骏马从街道的另一头徐徐而来;骑着骏马军爷的身后,跟着的是一顶八人抬的大轿子;轿子青帐华盖宝鼎,一看便是大官经过。

这座几乎快要被人的小县城,何时来过这样大的官?再一想,原是前线战事吃紧,而凤倾城现在所居的县城正是前往战线的必经之路;她诧异的瞪大眼睛看着那顶轿子在街道两旁百姓的跪拜之中高贵的、不留下任何只言片语中飘然而过;就像天上的漂浮的白云,可望而不可即,寻常的百都没有。

等轿子走远了,这时街道两旁的百姓才在相互搀扶中站了起来;隐约可听见他们的讨论声,原来,这顶轿子里坐着的乃是当今朝堂上几乎能呼风唤雨的镇国公。

镇国公府,这个在大周百姓口中传诵了不知多少代的侯门王府,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着;大周的百姓可以不知道当今的天子名讳是什么,却人人皆知镇国公府里的主人是谁;只因镇国公府代代将才、世世忠臣,在百姓心中民望颇高,几乎到了人人敬畏的地步。

凤倾城的耳朵里不断地传来百姓们的讨论声,一双期盼的眼睛盯盯的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大轿子,在这一刻,她有了对权贵的认识,有了对镇国公府的初识。

真正改变她命运的那一天,是在那天街上偶遇后的小半个月后;凤倾城清楚地记得那天下了一整天的小雨,对于初春的天气来说,这样连绵阴雨的天气常常可见;只是这连绵的冷雨浇灌在这座大周边境的小城镇上,让本来就有些冷飕飕的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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