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就被洛雨菲说中从前的心事,唐染愣了好一会儿,猛然大声,道:“那是从前。”
“嗯?”从洛雨菲的表情上倒是看不出一丝的意外,她轻挑眉稍,问道:“那往后呢?”
“往后?”唐染看了看洛雨菲,抿着唇角,故意做出一副很是认真想了想的姿态,才慢吞吞的,说道:“自当,一如从前。”
洛雨菲从未见唐染如此过,像是没有烦心的愁苦,连眉间那一直笼着轻纱似的淡淡忧愁,也放佛消失殆尽了。
二人相视而笑,才正是莫逆于心。紧紧交握着的十指,也契合的很。
可见上天还是公平的,给你了一段愁苦的日子,就又会补偿给你段甜蜜的时间。
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这人若在睡觉时,被噩梦困扰,以至惊醒。一想起来,就犹如骨鲠在喉,异常难受。
而苏芷芸现在,正是如此。
经常有人会问:有多少人,经常在夜晚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偷偷抱着自己哭。然后第二天依旧嘻嘻哈哈的,假装那些伤痛都不曾存在过?
唐染幼年时,曾经是这样的,最起码是凤若不在了之后,有过这样一段时间。她害怕很多事物的变化和消失,比如梨花过早的凋落,比如爹爹会不会出门办事而不在自己身边,再比如,是看到别的兄妹和婶婶在一起亲昵的场景,都会让她伤感很久。
那时的失落、惆怅和伤感,是因为亲情,因为凤若。等到爹很少陪她的时候,她慢慢的学会了一个人,学着变得坚强独立。到后来,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才完全学会了独立,变得懂事坚强。双亲都不在了,身边的亲人再多,终究也敌不过至亲。
苏芷芸现在,也是这样。碧幽宫的入室弟子,都是无父无母的,从小就被夏如馨收留养在身边。
夏如馨可不是个好脾气的家长,洛雨菲总是面无表情的藏着心思,深深的,谁也看不清楚。
夏如馨,倒是时时会面带微笑,可她瞬间翻脸的速度,倒是比翻书还要快的。整个碧幽宫上下,她最喜爱的弟子是洛雨菲,却还是一样要她自己去争,去抢。
许是因为苏芷芸年龄最小,时不时的会有小孩子的心性也是难免。夏如馨对她倒还是宽松些的,别的弟子,可没人敢在她面前撒娇放肆。
苏芷芸最小,平日里也没人去招惹她。何况,她的心思,自懂事起,就全在洛雨菲身上了。
平日里总被人放在个舒适的位子上,现下从高空坠落的滋味,可着实是不好受的。
苏芷芸自下午离开后,在隔壁的厢房里哭着哭着就睡着了,没多久却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之后就一直在隔壁的院子里坐着,也不知道她坐了多久。只是流干了眼泪,也止不住心疼。
“心疼何时休,无欲自无求。”夜半十分,妍初雪不放心过来看她,就见她还坐在院中的树下,神情恍惚。想必,是还没想明白吧。
苏芷芸抬头看了眼妍初雪,眼神麻木,下午时的嘶吼哭泣,也抵不过一颗心被撕裂的疼痛。这近七月的天气,正是夏雨惊荷的时节,对她来说,却不似浮躁的闷热,而似霜降般的寒冷。
看了半响,她问妍初雪,道:“凭什么,我守了师姐这么多年,她却喜欢唐染?唐染已嫁为人妇,难道,她会背弃唐门,和杀夫之人,永结同心么?”
微微一叹之后,她蓦然一笑,道:“这种不明不白的关系,这是多大的讽刺?”
讽刺唐门的家风,讽刺碧幽宫的颜面。若是此事闹大了,唐染受的了世间的嘲笑,也抵不住唐门的压力。
妍初雪在她身旁坐下,对她那满是嘲讽的笑视而不见,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苏芷芸语噎,偏头看她,顿了片刻之后,才道:“现在,怕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吧?”
妍初雪缓缓抬头,盯着她笑。入眼的,是苏芷芸那稚嫩脸上的两道半干的泪痕,映着微弱的月光,看的倒还真切。
想到苏芷芸下午时候的暴躁,不正是一个孩子应该有的发泄模样么?就像被人无端的抢了心爱的玩具一样,生气愤怒,却又因为无力夺不回来,而无可奈何,而不甘的伤心着。心里放不下,才堵着一口气。
妍初雪一眨眼,呼出口气,反问道:“她们二人的事情,她们自己,难道不比外人更清楚吗?”
妍初雪言下之意,无非就是告诉苏芷芸,别想着用什么杀夫之仇的言词去唐染那是非。这些没用,唐染一早就知道了。她们是彼此相爱,才在一起的。有什么错,是不能用爱来解释原谅的?
苏芷芸愕然,猛然间站起来,看着妍初雪的眼睛,努力的睁了睁,像是有些不信。她吸了吸鼻子,还是不服气的辩解,道:“师姐今日,是中了凌师姐的媚药。”
对,就是因为那药,才让唐染得了便宜。苏芷芸在心里不住的找着借口,想要给自己一点安慰,给自己的心疼,找一味可以暂时缓解疼痛的药。
“你如何能这般确定,宫主中了媚药?又或者说,你如何能确定,宫主中的,一定就是媚药?”见苏芷芸表情错愕,眼神中才升起来的光亮,瞬间又黯淡下去时,妍初雪突然不屑的冷笑,道:“狮子,可不会因为听到犬吠而回头。”
“犬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