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前脚刚出房门，菱儿的脸上立即被狠扇了一记耳光。
“没脑子的东西，你若不开口，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陆姨娘晃了晃手腕，打得狠了些，连手掌都发麻。
菱儿的脸胀得通红，捂着左颊半天没吱声。陆姨娘上前又拧了她的耳朵，揪到桌前。
“你瞧瞧，谁让你把这些茶摆在明面上的？你是想让我早早地抹了脖子才甘心啊？”
孟云心来了，就坐了桌前，那人送来的铁观音就摆在桌上。
菱儿委屈，“奴婢刚进房不久，还来不及收。奴婢怎晓得她会进来。”
到底是干过粗活的，力气大了些，手这么一拔，就躲了开去，嘶哑的嗓子，嘲讽道，“奴婢晓得姨娘的心思，不就怕奴婢得了老爷的宠，越过了姨娘去……”
“啪”
话音未落，秀美的脸颊上又落下五指红痕，“我怕你？你算是什么东西？我能让你爬上老爷的床，也能让你滚出府去！到时会怎样？嗯》你已无父无母，兄嫂寡情，家境不裕，能白白养着你？”
到时，嫂嫂会把她卖了或嫁个某个又老又丑的汉子换点银子。
陆姨娘的话字字诛心，想到可以预知的未来，菱儿绝望地捂住脸颊，瘫坐在地上低声呜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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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她的屋子里去做什么？”杜姨娘在门口张望，见孟云心过来，忙拉过她的手，全身上下地仔细看了看。
好像到陆姨娘屋子里会掉层皮似的。
孟云心的心里暖暖的，虽说行事上差了点，但到底是自己的亲娘，晓得护着她。
“平时也不大走动，就过去看看。”
杜姨娘听了就撇了撇嘴，“有什么可看的，没的招了晦气。”
孟云心笑笑，没接话，转了话题，“……以后也别推掖着藏着的了，大大方方的拿出来用。”
杜姨娘的脸上有些不快，“老祖宗用了，我也不说什么了。怎么，还给了大夫人？若是……”
是担心大夫人用了与她争宠，竟还是没有想通……
孟云心蹙眉，劝道：“姨娘以为独占了那方子，您就能在父亲面前得宠？”
杜姨娘脸上一红，仍犟嘴：“待我倒是比从前亲热了些。”
“那大夫人呢？她近来可对您好？”孟云心只好慢慢引导，又不好提大夫人用茶杯砸她的事情，以免伤了她身为人母的颜面，“父亲再怎么对你好，也不过是一时。他可不能天天地守在内院陪着您。再者……”孟云心的语气一顿，似下了决心，一字一顿道，“妾大不如妻！”
杜姨娘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不是没有想到过这一层，只是她始终抱着侥幸心理。孟老爷的三房妻妾中，就属她的颜色最好。前些年与大夫人闹腾，惹得孟老爷疏离了自己，又加上心浮气燥的，不注重保养，早早地出现了老态。亏得孟云心的方子，吃了一个多月，大见成效。直到孟老爷激动地唤了她一声闺名后，她的心又开始活泛起来，容貌是她最大的倚仗。她晓得男人最看中的是什么……所以，行事才较之从前张扬起来。
“好了，我晓得怎么做。”杜姨娘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叫萍儿拿绣样给她瞧，“……银丝打底，桃红攒芯……再配上湖绿……”
孟云心骤然凝眸，目中闪过一丝冷凝的疑惑，“大周朝也将牡丹视为国色？”
“花开富贵，自是国色。我想好了，待到三月斗春宴你穿了这件春裳定能为你撑几分体面。你五艺不精，也没个师傅教导。那考核的事情就罢了。去年，帝京四公子可是悉数到场，今年，如不出意外也必会去。到时……”杜姨娘慈爱的抚着孟云心精致的脸蛋，真真是可惜了……若将她嫁与寒门做正妻，又舍不得她吃苦，“……即便是做妾也是好的。”
还是知道自己女儿身份不高，嫁入高门大户也只能做妾。
“哦？”孟云心微眯了双眼，“不过是与人做妾，姨娘又何必大费周张地做这个？牡丹富贵实与女儿身份不符，到时，只怕连点滴的体面都没了，只留下笑柄。二来，我也不喜欢牡丹。太过妖娆了。婕娘若真为我好，就改成梅花吧。‘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至少还存有几分傲骨。”
说这话时，孟云心的语气中带了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淡淡的悲怆。
杜姨娘轻轻地点头，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又不甘心，“到底是素淡了些。三月初春，天气乍暖还寒，不如这样……”眼睛一亮，笑道，“再做一件大红的丝绒斗篷？”
不见得是多好的主意，却不好再拂了她的心意，孟云心笑道：“那就有劳姨娘了。”
杜姨娘的眼中顿时一亮，仿佛充满着希冀之光，分外耀眼。
萍儿送孟云心主仆两人出了房门，见陆姨娘的房中还亮关灯火，压低地声音道：“……瞧着是个闷的，没想到吵起嘴来，也不是个善茬儿……”
孟云心抿唇一笑，笑意是凉的，“不知陆姨娘府上哪里？”
萍儿摇头作不知，又鄙夷道：“……是老爷到外埠当差时收的。说是个良家子，不然，大夫人也不会让她进门。”
孟云心点点头，笑道：“姨娘这里，我也不便常走动，就有劳萍儿姐姐就多照应了。”
示意知秋递一包银子，“就先不要告诉姨娘罢，待到紧要时再用。”
萍儿又惊又喜，当初还真以为她不会再管这边儿了，忙揣好了。方正色道：“小姐放心，奴婢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