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请除下衣衫。”
她令人将女子扶至软榻上,阖好毡门,将自己原本收拾好的那套工具又搬了出来。
被数名陌生人围观着除去衣物,饶是女子心性坚强,此时也不禁粉腮泛红,然而却并未犹豫许久,她伸手摸索了一会,那件原本便不大厚实的衣袍被除了下来。
单衣抹胸紧接其后,最后,一具近乎完美的**便出现在了离桑眼前。
舒展挺拔的香肩,丰满高耸的胸脯,没有一丝赘余的小腹,彷如一件巧夺天工的艺术品,之所以说是近乎完美,是因为在那凝脂般的雪肌上,竟布着一道道淡粉色伤痕。
箭伤,刀伤,剑伤,还有各种年代久远已辨不得的伤痕……
几日前离桑第一次见到这具身体的时候,竟错觉自己在面对一名久经沙场的将士。
这并不是一名养尊处优的公主身上该有的,她不禁怀疑那名十年前头昏脑热对羲国发动刺杀的先任汧王是否其实是一名虐童者。
女子自己也在审视着自己的身体,见到那道道不显眼却繁多的伤痕,眼里有奇异而微妙的光在流转。
与离桑一般,她的确没有想到,这公主的娇躯之上竟会有如此多的伤痕,那道道伤痕背后,一定藏着一个了不得的秘密。
目光最后定格在心口那一道拳头大的伤口上,这,便是让她此刻连行走能力也所剩无几的罪魁祸首。
脑海中一道金光闪过,陡然浮现眼前的,是一幅与这个世界背景迥然不同的画面——陌生的金发男子手持奇异的弓箭对准她的心口,满弦,指松,箭离……
可恶——竟连菇菇也殃及进来!
她攥紧了拳,眸色寒得宛如两泓冰潭。
这女子……是人么?
离桑一边为她上着药,一边按捺着心中的波涛汹涌,那原本被洞穿的心口竟奇迹般地愈合了,淡粉色的新肌宛如樱花初绽,而心脉虽然起伏微弱,却竟也是异常地稳定。
她甚至有理由相信,这名女子在好好调养几日后,便可以下地正常行走了。
如此可怕的生命力……
在她抹药的时候,女子却阖上了那双清澈明净的眸子,动也不动,彷如陷入沉睡。
是累了吧。
离桑这般想道,一名失去国土的公主,独自苦撑到现在,即便沦为阶下囚,却没有一分一刻失去王室的尊严与风骨,这女子,着实让她佩服得很。
只可惜了,这般出尘的女子,竟是羲国的敌人。
离桑叹了口气,埋头敷着有些难闻的伤药,再不言语。
她不知道,在女子脑海中,此时有无数细碎回忆宛如水里的银鱼,呼吸着月光,成群结队地浮出水面,形成粼粼一片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