唠叨了半天,郑老旦总算进入了正题,笑哈哈道:“听俺女儿说,三郎年后便进京赶考,不知此次有多大把握?”
丁晋微笑道:“昔i关亭公,考了二十五次进士,仍然没有考中,到了晚年,豪气不减,再上京城参加举试,一举中第。丁晋虽没有关亭公百折不挠的毅力,却还有信心迎接明年的考试,如果侥幸未中,却也是命之安排,强求无益。”
他的回答,虽然语气谦和温顺,但话中却充满了一种坚定的信心,自然是对自己的才学有足够的自信,否则也不会说未中却是老天的故意安排了。
郑老旦对丁晋的回答很满意,一个对自己都没有信心的人,怎么能指望他成功?而如果一味只知道骄傲得意,说话嚣张自满,这样的人,即使是人才,郑老旦还要思虑下,他i如果高中,会不会喜新厌旧,对自己的女儿轻视起来。
郑老旦点点头,又问道:“听闻官学宋博士大人对你欣赏,他曾经在朝中为官多年,是否在这次赶考中帮得上忙?”
丁晋恭声道:“宋先生昔i好友窦昭大人现为礼部侍郎,是此次进士科主考长官。”
郑老旦喜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宋夫子可肯帮忙?是否要为宋夫子赠送些贵重物事?只要为俺家美言几句,得中进士无虑也。三郎不要顾虑金钱财物,只管说来。”
丁晋犹豫片刻,才肃然道:“岳丈、岳母大人对丁晋之恩德,我永世难忘,先前吾家贫寒,婚礼之事本已承受贵家帮衬,怎还敢再多奢望。再者,丁晋虽贫,却也苦读多年诗书,自信才学绝不在人后,甘愿只身前往京城会一会天下英才,如果未中,那也罢了。贪图关系便利,吾实不为。”
郑老旦摇摇头,有些不满丁晋的迂直,他是从商人的角度考虑事情,商人重利,做一件事情,首先想到的就是用最有效的办法得到最大的回报,对其他并不太在意。
而丁晋却不能和他相同,士人的声名几乎和他的xing命同样重要,即使最后要用非常办法,狗皮膏药总是要在脸上先贴几幅遮遮丑的,而郑老旦却把他敷衍之语当成了真话,焉有不误会的道理。
郑氏看出点端倪,不过这话不能当场点明,于是好言安慰了丁晋几句,然后岔开话题,郑老旦还没明白过来,气冲冲地问了丁晋上京所需路费盘缠,丁晋人穷志短,实话说了,三人又谈了半天,丁晋看郑老旦依然生气,便适时地拜辞而出。
自郑府出来后,丁晋苦笑连连:现在总算知道了妻子的憨直继承自谁了,想不到靠经商暴富的老丈人有时却如此木纳迟钝,自己虽然没有把话说透彻,但既然肯说出宋夫子的好友掌握大权,那便是表明自己已经在动这方面的念头,老丈人却好似非要自己脱个jing光,**相对不可。
须知,人的名声就是这样在不经意间进入了别人的印象中,然后经过一传十,十传百的流言,最终定型了你这个人在外界的形象,一个好的名声,必须在尽量早的时间树立起来。
幸好,丈母智慧jing明,应该是懂得了自己的打算,唉,这样丢面子的事情,自己还是觉得有些尴尬,此后还是少碰为妙。
事实证明,小板对父母的威力是无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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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的时候,这件事情终于有了眉目。
郑老旦虽然心疼得要命,最后还是答应拿出来上千贯钱财,资助丁晋进京赶考。
796年1月,刚刚过了小年,丁晋便和同乡兼同窗陈自明一起踏上了前往长安的遥远路途。
(第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