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前,官府催粮征科,通常需要组织派遣大批的衙役公差,下到乡里。通过半强制xing的手段。向百姓征收催要。很多时候。遇到一些刺头人物,衙役们不免要和对方生一些激烈的争执甚至争斗。
从每年征收田赋的时候,县署地监狱。总是被那些拒交粮食地“刁民”挤得满满当当地情形,便可看出。这是一份非常艰巨,非常不容易完成的任务。
但是,今年丁晋的改革手段是什么呢?他竟然只在县衙外面地“八字墙”和各乡里、各里坊的“公壁”上张贴了一封“催科征田赋”,上面写上交粮赋地i期、名单、数量,然后规定了截至的时间,不派虎狼吏胥下乡催欠,换句话讲就是征赋归征赋,但不放“虎狼”出来。
对于丁晋这番做法,县署官吏,有的反对,有的赞成。赞成的不免巴结拍马之辈,也有些是真心爱护百姓,不想虎狼衙役们趁机在下面兴风作浪;而反对的,倒大部分是考虑到这个太过温和的办法,只怕对愚钝的百姓行不通,虽然朝廷力主“教化、仁慈”为先,但百姓愚鲁刁猾,只怕未必会领丁大人的情义,反而会认为衙门软弱可欺,更坚定逃税赋的决心。
丁晋却不这么认为,虽然农户确实有一些刁钻狡猾的习xing,但他们总得来说,是一群胆怯、淳朴、温顺的群体,并不是不知道感恩和识时务的愚蠢之辈。以前,孙回横行霸道时,当地百姓实在被虎狼差人们的催科整怕了,而现在,自己表示善意,为他们所想,他们必当会感动和尊重;再加上,自己长期以来形成的威严和良好声誉,也将是百姓感恩戴德的一个考虑因素。
那么,为什么丁晋会执意让农户主动到衙门交粮呢?这当然是有莫大的好处,而这个好处,收益的乃是县署,减少了人手开支,不必再派遣大量“差人”下乡公干;但是最大的得益者还是农民,让农户主动将钱粮缴纳到衙门,由几位长官亲自监督,避免了那些公人小吏们,下到乡里后借机盘剥百姓。
对于百姓所受的苛刻刁难,丁晋自前些i子和那些老农们交谈后,深有体会。每年催科征粮的时候,这一刻便是吏员、衙役、仓斗级胥吏等大逞yin威,上下其手的时机:任意克扣份量、指名额外需索、肆情责打辱骂或设法刁难讹诈等,种种手段,不一而足。
老实巴交的种田人视“纳田赋”如同过鬼门关。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某农民有自耕田若干亩,按簿册上要求,应该交秋粮两石,届时一家大小你推我挑,把粮食送到了催科差人们指定地点。先得排队,这会儿便有“做公的”跑来寻衅,吆喝斥责,调戏妇女,无所不为;好不容易轮到你交赋了,吏员抓起一把粮食,说是太chao湿,压秤砣,马上便给你一个折扣;到了过磅时,仓斗级和秤手们,又在量衡器用上玩手脚,这又是一个折扣。
这一来你就完了,眼睁睁看着粮食被收走,簿册上却留下了“拖欠若干”的记录。拖欠又该咋办呢按告示规定的期限来指定地点补欠,过了期限后,书吏啦、差役啦,就更不客气了,一起来你家催科。倘嫌人手不够,连三班衙役亦得带人纷纷出动,那一番sao扰折腾,更厉害了,可真是“鸡飞狗跳,鬼哭狼嚎”。
最后,粮也收了,人也抓了,到的牢中,如果没有“孝敬钱”,免不了又是一顿板子伺候。这类种种,便是缺乏有效监督机制的缘故,丁晋暂时还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前,只能让农户来县署交粮。在自己眼皮子低下行事的话,小吏们应该不会太过嚣张。
当然,属下的顾虑也是有道理的,因为征收粮赋,历来便是地方官员最重要的考绩之一,朝廷有严格的规定:限期完解钱粮。过了期限,非但得不了政绩,严重时还要革职议罪。正因为此,丁晋才提前张贴告示,并将最后通牒期限设置得早一些,如果到时征收不够,还有充裕的时间灵活变通。
此时,他也认为可能会有一些“刺头”顽抗到底,如果真的不卖自己面子,那么自有狠辣雷霆手段等着这些刁滑之辈。
但结果却是让包括丁晋在内的所有人,都有些吃惊欣喜,百姓们的配合和顺利的程度,完全出乎大家的预料。过后,有“监察御史”上书密奏朝廷曰:观临近数县乡民之朴实,唯裕县独佳,每期交赋役,只需令农户姓名贴于县门,而百姓争赴交之,无有违者。疑虑问之,曰:“无他,感怀丁县令大德之恩,不敢不从。”
丁晋的意,只为提高z fu工作效率和减轻农户负担,却没想到由此竟然能为自己赢得更大名誉,直到朝廷颁下来嘉奖圣旨时,他才有些悟通了一点那些官场老鸟经常说的一句话:真正的好官,既是能为百姓做实事,还能利用这种实事的效果,为自己博取更大的利益。
这一年的年底,裕县还生一件奇事,在寒冬时节,当地竟然下了一场毛毛细雨,而且降雨范围只限制在裕县,更奇的是,天上掉下来的这些雨水,味道是甜的。此时,便有那德高望重的乡老士绅之辈站出来,摇头晃脑地道:这些是天上降下来的“甘露”,表示地不仅风调雨顺,而且政通人和,是有“大贵人”在照应着裕县。
至于这“贵人”是谁,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