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安十分忧愁地站妖王殿高高的后墙外,总算明白了二狗子和胡胡说她的伤还没完全好的真意。

不,压根不是没完全好,而是完全没好!

她本着想着既然小黑不愿再来找她了,那她就来找小黑好了。所以虽然胡胡和二狗子因她的身体而百般不赞同,但她还是硬要他们带她来了这妖王殿。

可一如她所预料的那般,小黑不想再见她,守殿妖将他们拦门口,压根不让进。虽然这是她早已猜到的情况,可心里还是免不了有些难过。

好不管她是玖玥还是久安,厚脸皮与执着一直是她为数很多的优点中的最突出的一个。所以此路不通再行他路,她便找到了这无看守的偏僻后墙。

为免目标太大容易暴露,她好不容易才将万般不愿的胡胡和二狗子赶回了无忧山,紧了紧包袱准备跃起翻墙而入的时候,才发现问题来了。

她的妖力又没了。

想来是因为当初上天界时妖力耗得太尽,又受了太重的伤此时离痊愈还差得远,所以妖力也无法恢复,连一丝一毫都没有。

忧愁的久安忧愁地再次叹了口气,下意识地就摸向腰间:“唉,早知道就该把师……”

说到一半却又神色一痛,颓然地垂下了手。

就该把师父送的酱油瓶带着。这是她未出口的后半句话。

久安蹲墙角,抬头恍惚地看着遥远的天际。

这一回,那个上面也没有师父了。黄泉碧落,天上间。哪里都不会再有师父的身影。师父消失了,彻彻底底的,永远的,消失了。

不是她撒娇耍赖,或是执着厚颜,亦或是上天界大闹一场,就能让师父回来的。

她记得师父说过,漫长的以后将会发生有很多很多不快乐的事,所以他才会尽力让她能够快乐的时候快乐。因为如果可以,他希望她永远快乐。

师父希望她快乐,所以她默默尘封起有关师父的一切,师父送的酱油瓶也被她收了起来,即使她曾经那么宝贝。

可是,有些记忆却不是那么容易说封起来就能封起来的。妖界她重新活过的七百年间,师父几乎就是她的全部世界。师父的一切早已溶入她的这个第二生里,入皮,入骨,入心。

不知过了多久,久安终于收回了悠远的视线,脸上的痛色也渐渐散去。然后便咧了唇对自己笑笑,突然觉得或许她错了。既然不能封那就别封吧,如果师父永远活她心底,是不是就不算彻底消失呢?

久安觉得,这个充满哲学意味的问题似乎有点高深与复杂,她一时半会儿约摸是想不明白的——久安重新站了起来,转过身看着高高的殿墙——此刻还是先解决这个物理问题吧。

久安第三次忧愁地叹了口气,说起来她可真没用,先是搞丢了她的一千年和整个世界,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新的七百年和新的世界,却又弄丢了师父,然后又因师父而弄丢了小黑。

不过,师父已经找不回来了,小黑却还是可以努力一把的。

没有妖力跃不过墙,那就只能用爬的了。

久安抬起头,皱了皱眉。啧,真高!不过——

伸手摸了摸雕得凹凹凸凸的墙面,久安总算满意地点了点头。还好前任妖王是个挺讲究的,连后墙都雕花刻画弄得华丽丽,让她爬墙也好歹有了着力点。

久安紧了紧包袱,挽起袖子,开始爬墙大业。

四肢大张紧贴着墙壁,久安小心地一点一点往上爬。远远看着,像是华丽的墙上趴了只受了点伤不太灵活的大壁虎,以诡异的姿势和乌龟般的速度艰难地往上挪动。

等久安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好不容易爬到墙头时,才发现真正的问题来了——她下不去!

往前低头看看,一阵晕眩。往后低头看看,更加晕眩。

原来这墙从上面往下看比从下面往上看还要高得多!久安突然不合时宜地佩服起自己,她能爬上墙头实是一个奇迹。

可惜奇迹很少出现,更不会成对出现,所以她现下不去了。

久安望望墙内,最近的树离这墙也有好大一段距离,而且远远没有这墙高,再过去就是个与这墙一样华丽丽的凉亭。

久安趴墙头,欲哭无泪。

除了自己跳下去摔断胳膊或腿或者胳膊和腿之外,她想她还有三个选择。

第一是大声呼救引来守卫将她扔出去,第二是大声呼救引来华瑶将她扔出去,第三是大声呼救引来小黑将她扔出去。她猜它们之间的差别大概于痛、很痛以及非常痛。

可是她不想痛,更不想被扔出去。

于是她忧愁地找了个稍稍舒服一点的姿势,打算先冷静冷静再从长计议,却不想冷静着冷静着竟冷到睡着了。

夜□临。月朦胧鸟朦胧,墙头睡得正香的小身影更朦胧。

脸色和这夜色一样深沉的余魂提着壶酒走向后殿的凉亭,才坐下却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抬眼看向刚刚余光扫过的墙头,眼中顿时一惊,然后面色瞬间更沉了几分。

久安正跨坐墙头,身子往前趴着,脑袋枕手上睡得正香,背后还背着一个大包袱,不仔细看八成还会以会趴上头的是只背着重重龟壳的大乌龟。

而且那“龟壳”还有些不稳,随着久安的呼吸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地偏,看着心惊胆战的,仿佛随时都可能往边上一歪就这样带着它的主跌下来。

余魂瞪着墙头的“乌龟”蹙紧了眉。

正此时,微凉的夜风夹着寒气拂来,墙头睡得香甜的久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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