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我会很努力很努力地让自己不要忘记你逆武天途。”闹蝉很认真。
筹凤却垂眸自嘲地一笑:“为了这句话,我已经努力了十八次了,我真的累了。”
筹凤重新看向闹蝉:“你不记得了吧,第一次认识你时,你正被一株碧梧纠缠,他说你生得皮青叶翠煞是好看,要同你共结连理双待老,你说你最讨厌虫子,可他没修成人身时被虫蛀过,所以你不会喜欢他,他纠缠不清,你火大地施法欲一把火烧了他,没想到却烧着了正在附近小憩的我……”
筹凤柔和地笑了笑,似乎陷入了什么温暖的回忆中,而后笑容又渐渐隐去,重新染上苍凉:“三个月后,你理所当然地如同其他妖一般忘了我,我早已习惯地离开,却偶然再次遇到了你,那一次,你正举着两把木剑气势汹汹地追着一只八哥,却一不小心将剑捅进了路过的我的胸口。那时,你明明应该已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却皱眉盯了我半天后说我好面熟。你不会知道我当时有多惊喜,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不会完全遗忘自己的例外,于是便三个月又三个月一次次地重新出现在你面前,当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你,你的印象却永远只是面熟而已。”
筹凤眼中添上了几分怨愤:“第十次时,我忍不住将真相告诉了你,你就如今天这般向我保证,会很努力很努力地让自己不要忘记我,我因此抱着渺茫的希望一次次尝试,奢望着或许下一回,你能记住,或许下一回,你不会忘,即使只是三个月多一天、一分、一秒也好,那样我就能相信会有更多的一天一分一秒,可结果呢?最终仍是徒劳,这第二十八次,你记得的,依然只是面熟而已。为什么那么多次你口口声声说的喜欢,一转眼便能轻易忘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呢?我,真的累了。”
闹蝉觉得自己心口一抽一抽地疼得越来越厉害,眼泪不自觉地淌下,脑中却依然想不起关于筹凤的任何记忆,她什么时候烧过筹凤,什么时候砍过筹凤,什么时候说过喜欢,通通一点印象都没有。深深的无力感将她包围。
被遗忘的那一方不会知道,遗忘那一方的,那种明明是对自己很重要很珍贵的东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并且以后可能还会继续遗忘的深深恐惧与悲伤。
看着泪流满面的闹蝉,筹凤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右手动了动,却最终只是紧紧一攥后转头看向久安,恢复他的伪文艺**妖表情,寻常轻松地开口:“所以说,小久,你还是趁忘记在下之前,赶紧完成你的第九千九百九十八吧,在下觉得,刚刚银杏树下说的那个方法可以一试哦。”
不料久安这回却没有热情热心热血地握拳应承,而是微微出神,也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中。
被世界遗忘的感觉啊,她都快不记得了呢,可是,似乎真的很难受很难受。那个冰冷透骨寒到灵魂的冬天,她迷迷糊糊地蜷缩在雪地里,除了寒冷,什么感觉都已模糊。
天色似乎白了黑又黑了白。附近白雪掩盖的地洞里,一对银鼠夫妇好像在感叹今年的雪下了一整个冬天着实有些奇怪,又庆幸他们早有准备存储了一冬的粮食;远方似乎有雪狼在长嗷,呼叫她的孩子回家吃饭;空中又好像有几队寒雁热热闹闹路过,不知在高兴地讨论什么……
望不到边的茫茫雪原里,漫天飞雪纷纷扬扬,所有的生物都在忙碌,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谁也不会注意雪地里一只快被白雪完全掩埋的小兔子。
不知过了多久,在久安觉得自已大概快连冷的感觉也要消失的时候,一只温暖的大手将她抱起,然后她被偎入了一个更加温暖的怀抱中,风声雪声瞬间通通消失。好暖和,久安本能地颤了颤僵硬的身体,让自己更加贴近温暖的来源,世界遗忘她也没关系了,她,已有了新的世界。
师父,小久好想你。
“恩公?恩公?”
“啊?”久安茫然抬头,眼中的隐隐水光让余魂眸光动了动,却很快又恢复如初。
“恩公,抽风想和你继续讨论一下你的第九千九百九十八啊。”余魂笑眯眯地好心提醒。
久安眨眨眼,再眨眨眼,奋力将眼中的湿润眨到消失,然后一个大步蹦上前,一拍筹凤的肩,一副难兄难弟的表情道:“抽风,我懂你!我改变主意了,九千九百九十八得改改了,在帮你成功自杀之前,我要先帮你治好你的被遗忘症,相信我,我行的。”
“哇,这才对嘛小久。”筹凤还没开口,胡胡倒很满意地直点头,“这才叫做功德,很好,很好!”
余魂深深地看着斗志满满的久安,刚刚她眼中的水光仿佛只是幻觉。
她在难过曾被谁遗忘吗?余魂收回目光,几不可闻地轻轻叹息,可她却不知道自己也曾遗忘过谁啊。
久安又走到闹蝉身边,抬手拉起自己灰溜溜的衣袖,在她脸上一顿乱擦:“好了别哭了,有小久我在,你很快就能记起你的阿凤了。”
闹蝉被她擦得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反而更加狼狈。闹蝉一掌拍开久安,掩面朝洞前的小溪飞奔而去,嘴里羞恼大喊:“死二兔子,姐跟你没完!”
“啧啧,真是个脾气暴躁的姑娘啊。”久安摇头感叹。
众妖:“……”
“恩公,不知你打算怎么医治抽风的被遗忘症呢?”余魂好奇地说。
“这个啊……”久安歪了歪头,“这个嘛……”久安再将头歪回来,眨眨眼,看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