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城里欢声雷动,蓝将军与北胡太子签了协议,互不犯境,互通商市,宁夏城中的御史磨刀霍霍,欲向蓝守海开铡,他是带兵打仗的将军,如何与北胡太子签协议?再说他懂得那些弯弯绕绕的协议条文吗?
谁知蓝守海大军回返宁夏城时,竟然是带着皇上钦点的议和钦差纪曦,此人在朝中并不显眼,因此他离京到宁夏城来也无人得知,御史们存疑还想挑刺,后来得知蓝守海失踪、领兵护送钦差去北胡境内,与北胡太子签协议,竟是皇帝指示的,他们便不敢再说什么。
蓝守海等人一回府,佟军师不请自来上门讨茶喝,蓝守海苦笑着,摆手让儿子、女儿先自行回房,自去。
蓝守海与佟军师坐在自家外书房里喝茶,捧着茶碗叹息道:“皇上早就有意与北胡议和,北胡王巴特尔?巴图骁勇善战,但毕竟已有年岁,太子格日勒却是个温文的,主战的大将军巴特尔苏赫?哈逹几度意欲取他而代之,北胡王为保儿子能坐稳王位,才会派人与我国议和。”
议和不止北胡有利,大周也有利,北胡王原有几个儿子,却在连年争战中,死得只剩下一个,偏偏这一个还是个文弱的,若是可以,他绝不想传位给格日勒,可惜,他只能传给这仅有的儿子,哈逹大将军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北胡王想压制他,却苦无借口。
而大周皇帝有近十个儿子,最出色的就有三个,其他几个小的也急起直追,北胡王苦于仅有一子嗣承继,大周皇帝则苦恼如何从中挑一个继承大宝。
眼看着孝期将过,请立新后的折子开始出现在御案上。新后的册立意谓着太子之位也将择定,此事不止大周上下臣民等着看,就连周边的邻国也紧盯着,这可也连系着大周与这些国家日后的关系。
北胡王为了北胡未来的稳定及儿子的大位,舍下老脸向大周皇帝提出签定双方边贸的协议,他本来只是试探之举,没想到大周皇帝竟派了密使到上京与他密议,最后就直接派了钦差去签协议了。
谍报上早有消息指出,京中遣了密使前往北胡上京,但蓝守海没料到皇帝竟然不动声色与北胡王逹成协议。直到接获黎内官自永宁山庄传来的密旨,命他护送纪曦赴北胡面见北胡太子,他才晓得自家皇帝做了什么。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看来不是只有咱们大周朝的皇帝难为。”佟军师叹息,平头百姓家要分产,闹得父母、兄弟、叔伯等反目成仇的多不胜数,皇子们争夺大位、宗室族亲掺和进去的,历来多矣。北胡王位遭功高震主的大将军觑觎也不是新鲜事。
佟军师闲聊几句后,便直接将近来发生的事一一告知。
“我早知军中不稳,他们想拥立的人与我们不合,那不打紧,只消把国家放在前头,别给我误了大事就好。我倒没想到。我一不在,他们就迫不及待动手。”
佟军师看着蓝守海慢慢注水入壸,茶香随着热水注入而飘散开来。“靖南侯真是走了霉运,好不容易栽培个外孙起来,结果这般轻易就被人毁了。”靖南侯儿孙皆平庸,能守成就不错,想更上层楼?还是别妄想了。
“谢指挥使要亲自押送杨瑞祥上京。他才是倒霉的,无端被牵扯进去。”
谢指挥使因是帮杨瑞祥假造身份的人。所以也吃了挂落,此去还不知是何下场。他们两都与之相熟,不禁唏嘘几句,然后说起蓝守海此次失踪的事来。
“我就觉得奇怪,北胡人向来入冬后不南侵,你也很少劳师动众的在过年前,巡视各级卫所的,怎么去年竟然会这么做,而且还出事了,原来是皇帝指示的。”佟军师冷哼,亏他老婆还替他父子担心了一下,还被慕越那丫头哭湿了肩头。
蓝守海淡然一笑。“为了把哈逹大将军引走,我们可是费了一番功夫,甚至让细作传了假消息过去。”他将手中的茶水浇在杯上,再次注水入壸,然后倒了杯茶给佟军师。
佟军师笑着接过,“只怕此举也是北胡王在试探他吧?”
“嗯,不过可惜,哈逹大将军没看明白,擅自出兵南侵,他抗命擅自调动军队,北胡王就饶不了他,更何况他还与西夏王族连系上,想要藉他们之力,把北胡王室给一锅端了。”
“嘎?怎么知道的?”难得看到佟军师大惊失色的样子,蓝守海微笑端起茶杯,闻着茶香。
“当然是格日勒太子的人查到的,他们还查出来,此人是黎复庆的独子,人称皇爷,是黎氏现在的家主。”
佟军师摇头不解:“他跟北胡拉扯上,能做什么?”
“复国。”蓝守海冷冷的道:“他想复建西夏王国。”
“说的简单,真的复建西夏国后,他拿什么来养活他的臣民?保卫他们的安全?西夏的百姓早就与大周百姓混居,要怎么区分他们的国籍,西宁卫西接焰族,东连北胡、拜月及其他小族,那儿有地方供西夏王国立足?他与北胡人合谋,简直就是与虎谋皮,他不被那个哈逹大将军给吃了才怪。”
蓝守海没有回答,他已与知府连系,让他去追查皇爷的下落,及黎氏其他族人的踪影,以前都是他的人在查黎氏,因为黎氏太狡滑,他没有确切的证据他们还存在,没有办法动用官府的力量去追查,现在经由北胡人证实,黎氏确有后人,而且还试图作乱,他自然就把事情推出去。
佟军师又坐了半晌便告辞离去,蓝守海独自在书房里踱步,大总管迟疑的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