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忠见女儿说这话的时候,精致的小脸上泛着光。
自己家的丫头自己最了解,女儿自打进京之后,很久没有流露出这样的兴奋之色。
想到此,邢忠心中不由一黯:过去在吴县,虽然没这里繁华。可他们一家四口也是其乐融融,吃喝不愁,不像现在......
三人正商量这事儿该怎么办时,管家忽然急匆匆走了进来:“老爷,太太,宫里面来了人,说是皇后有懿旨给太太和咱们姑娘。”
岫烟忙搀扶了挺着大肚子的卢氏去前院。皇后殿的一位小黄门正等在那儿。见了卢氏便笑盈盈道:“皇后娘娘体谅邢太太有了身子,不欲叫你叩拜,只接了圣旨就是。”
卢氏心下一动,忙陪笑道:“公公虽然这样说,可皇后娘娘毕竟是一国之母,小妇人岂敢妄自尊大,这礼是一定要敬的。”说完。搀着岫烟的手。慢慢曲下膝盖往下跪。
小黄门居高临下的看着卢氏,脸上虽然含笑,没出声阻止卢氏的行为。等见卢氏跪稳,才徐徐展开明黄色的卷轴,朗声道:“闻邢家有女岫烟,品貌双全,德才兼备,今特宣进宫问话。命其母卢氏随行之。”
小黄门念完,已然开口恭喜道:“邢太太大喜,能得皇后娘娘召见的小姐可还真没几个呢!这是贵府上的福气,也是邢小姐的福气。”
卢氏早给管家使眼色,管家忙将准备好的荷包递了过去,小黄门笑意更深,“邢太太也不用多心,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三公主身边缺个伴读的女孩儿,皇上叫娘娘在京城富贵人家里寻觅几个恰当的人选。这不......皇后娘娘头一个想到的就是邢姑娘。”
卢氏干笑两声:“公公别是拿我们开心吧?我们家丫头今年也虚岁十九了,做伴读岂不太大了些?”
管家忙又从袖口中直接抽出一张二百两的银票,那小黄门心下一惊,想收却又不敢收。
“公公好歹给个准话,我们要是得了公公的帮忙,今后难忘这恩情。”
小黄门一咬牙,索性直接告诉了卢氏:“年前三公主被指婚给了宁远将军家的小儿子,如今全心代价,哪里真有闲工夫去学里念书?不过是皇后娘娘找了个借口,想要瞧瞧贵府上的大小姐。咱家身份低微,重要的消息并不晓得,不过......这段日子以来,三皇子倒是时常去皇后殿请安,顺带着去瞧四皇子殿下。”
小黄门也不管邢家母女俩听懂没听懂,取了银票就要告辞:“咱家还要往对门欧阳府上去,这就不耽搁了,明儿一早宫里的人会准时来接邢太太和大小姐,还请两位贵人不要耽搁时辰。”
管家亲自送小黄门出府,母女俩转身回了内院,将事情告诉邢忠。
邢忠沉吟半晌:“那位小公公话里有话啊,三皇子是宫人所生,三公主的母亲是不得宠的贵人。他们俩怎么会凑到一处去?而且皇后从来对非亲生子嗣不假颜色,三皇子频频往中宫殿去,这事儿很不寻常。”
正德进宫之前,邢家早将那些皇子皇女们的喜好及出身打探的清清楚楚,就为以防万一。没想到用到这项资源的不是正德,倒成了岫烟。
岫烟忽然道:“琏二嫂子来的时候只说求珊瑚树是为送北静王,我恍恍惚惚记得她提了句三皇子,好像说是给宝玉求了个侍读的差事。三皇子以前的侍读是哪一个?”
邢忠忙道:“这事儿是阿兴出去打听的,这就叫他来。”
阿兴过去就是邢忠身边头号小厮,如今年纪大了,卢氏给他娶了一房好亲事,更提点了他做邢忠身边的管事。阿兴知恩图报,对邢忠和卢氏格外忠心。
“老爷问三皇子殿下的伴读?”阿兴站在堂下,略想了想,“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徐家的一位少爷。”
邢忠点点头:“这就说得通了,徐家老太妃一去,连徐大人都被皇帝‘恩准’丁忧在家,何况是那些小辈?北静王年纪不大,但手眼通天,帮贾宝玉这个忙算不了什么。可三皇子要求伴读,皇上没时间管这种小事,皇后却不能不过问,难道小太监指的是这个?”
一家人又是不解又是疑惑,眼看着第二日就要进宫,卢氏也管不了那些,只能先忙着给她二人选合适的穿戴。
次日天不亮,岫烟便与卢氏起身恭候,卢氏好容易养红润的脸上略带几分憔悴。岫烟忙叫人在外院的堂屋里弄了张贵妃榻,先叫母亲在这里小憩,自己则歪椅子上闭目养神。
岫烟心里装着事儿,也不敢睡的太沉,一听得院子里脚步声簇簇,她一个机灵就醒了。
“姑娘,宫里的车轿先去了对门欧阳府。”美莲绷紧着小脸,“出来的是他们家老太太和两个不认识的小姐。”
站在岫烟身边的美樱闻言,忙看向姑娘:“咱们家在欧阳府上可没少安探子,怎么竟不知道欧阳家也来了女孩儿?”
岫烟冷笑:“那算什么探子!不过是戚家的旧人,如今投靠了新主,卖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真把实话都告诉了咱们!”
美莲听姑娘这么说,恨恨一跺脚:“良心被狗吃了的东西,姑娘可是给了她们银子的!”
美莲虽然不断抱怨,可也知此事无用,只好先与卢氏的几个大丫头去叫人。不大会儿,前院果然又来一阵嘈杂,管家娘子领着宫里的小黄